唐天被逼成亲,本是封建残余的牺牲品,可他在觉悟后明明可以选择离婚的,为什么不呢?不仅没离婚,还不清不楚的把她带回了沪城,难道不是在瞧不起家中原配妻子的同时,也压根没想给她应有的尊重吗?
“所以啊李小姐,事情既做得出来就不要在背后喊冤了,说句粗俗一点话,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这种事儿,要不得。”话音落下,海瑶正好也看到了唐天从洋人医院门前急哄哄往这边冲的身影。
于是她冲着备受打击的李小姐莞尔一笑后,便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了。
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身后就传来了唐天那模糊不清的质问声及李小姐有些委屈的回应。
等到她行至街尾,惯性的侧了侧脸,没想到入目的就是刚刚那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景象,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她钻进了一直等待在路边的轿车里迅速离开了。
恋爱脑是绝症,她没开玩笑。
第二日的午后,海瑶走了几家店了解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经营情况,老百姓们应该已经渡过了战争爆发伊始疯狂囤货的阶段,眼下都更倾向于龟缩在家中祈求上苍让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是以不光是她名下的产业,城中每家店铺的生意都冷冷清清的,营业额勉强只够维持日常的开销,伙计们都闲的趴在柜台上打着空气中不存在的苍蝇。
转完一圈出来也才不过未时,海瑶看了一眼天色,稍作迟疑后便命顺子把车开到了圣医堂外。
此时的圣医堂相比于昨天的冷清,倒是显得热闹了不少,空气中浓郁的药材香气混杂着血腥味,几欲令人作呕。
刚一下车,映入海瑶眼帘的就是倚靠的坐在门边的几名伤兵,他们有的绑着手、有的绑着脚,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黝黑的药汤,一边笑着一边皱着眉将药汤一饮而尽。
继续往里走,里面的情景甚至让她出现了短暂的失语。
地上一个挨着一个躺着的都是伤兵,耳边回荡着的是压抑而又痛苦的呻吟,这哪里是十几人,粗略一数都已经超过了三十个。
这时,冬青从后院废力的拎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过来,木桶里盛着一大半的药汤,还在冒着热气。
很快就有那尚有自理能力的伤兵上前来帮忙,只是动作缓慢的他们能力实在有限,即便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效率还是低的可怜。
紧跟着,张萝藦也拖着不算硬朗的身体来到了前堂,待看到海瑶后露出了一抹疲惫至极的微笑:“丫头,又来抓药?只是恐怕没有药能给你了,这一夜我的药柜都要被掏空了。”
海瑶连忙上前将颤悠悠的老头搀扶到了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了下,蹙眉询问:“不是说只让你照顾几个?这怎么……”
“没得办法啊!”张萝藦有气无力的解释着:“昨天晚些时候,说是倭军突然在苏城外发动了一次攻城战,所以连夜又往沪城运了一批伤员。”
“我看这里不少还是重伤的,说好了只送一些轻伤的来呢?”海瑶仍然有些不理解。
提到这个,老头的表情透出了些悲悯:“还不是那些洋人医院,一个个推三阻四的,都说自己的地方已经满了,不让这些新送来的伤兵进去。他们能这么做是因为非我族类,咱们可不能呀!于是我们几家医馆一商量,就咬着牙把人都抬回来了。”
“不过也不亏,军方是应了多给我们这些医馆好多大洋做辛苦钱的!”他语气虽然努力轻快,但终究难掩其中的担忧:“只是药材实在是短缺……因着苏城被围,外面的那些药材想要运到沪城来就更难了。”
眨了眨眼,海瑶出言宽慰:“我倒是有点门路,药材那边的话我帮忙想想办法。”
“那感情好!”张萝藦浑浊的老眼一亮,随后拿过一边裹着银针的布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该去给他们行针了。”
然而还没等他屁股离开椅子的,就被海瑶给推坐了回去。
从老头手中接过那布包,海瑶轻声道:“我来吧。”
她的医术,张萝藦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很快头一歪就原地睡了过去。
海瑶则是独自一人穿梭在满地的伤兵之间,给众人施针止血止痛、徒手接骨,忙的是不亦乐乎。
以至于门口那边站了个人用复杂的目光好奇的看了她好半天,她都没能及时发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