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有些不耐烦,她连地仗工艺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想问有关地仗材料预加工的问题呢?此时此刻,怎么找个绝佳的地点看剧组拍摄,才是她急于解决的问题。
何楹自然也是很好奇的。
可当她跨出奉天殿的门槛,目光越过剧组工作人员,又从一台台摄像机中间掠过,定格在一个群演泼洒出的殷红液体上时。
却怎么都不肯再向前走上一步。
“走啊何楹?”徐静不解的回头,却见身后的何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密布,下意识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是啊何楹,你不舒服吗?”
何楹只觉得徐静和程波的声音很遥远,她甩开徐静的手,说了声“我去休息下”,便跌跌撞撞向身后的奉天殿走去。
面前的水泥地忽然泛起波澜,明明暗暗地回闪,她闭上眼睛等了几分钟,在睁开时,眼前的一切便又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奉天殿的楹柱,变成了绿色。
同时变成绿色的,还有徐静刚刚染过的红发。
“你怎么了何楹?你是中暑了还是太累了?”程波很担心,“要不然还是回学校吧?”
徐静点头:“是啊何楹,这几天你也太拼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
“.好吧。”何楹没有坚持,起身就向外走。
一路安静地走到门口,终于还是开口问程波:“那个师傅倒出来的红色液体是什么?看颜色不像油漆。”
“哦,那个是新鲜猪血,用来发血料的。”程波知无不言,“血料作为胶结材料,被广泛用于古建筑的地仗壳中,所以在拍摄时,导演也要求我们的人尽量还原传统工艺。”
“果然.”何楹低头说了一句。
程波没有听清又问:“什么?”
“没什么,那如果没有新鲜猪血来发血料,能不能用别的材料代替?”
“倒也不是不行。”程波若有所思,“大漆地仗就不需要掺血料,可这种工艺难度大,造价高,非常复杂,几乎没人再用。还有就是用现代工艺仿做,可是古建筑地仗工艺经常用于文物建筑的修葺,所以我们还是会用传统工艺和材料来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不太懂想了解一下,谢谢你。”何楹有些懊恼,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用微笑搪塞过去。
徐静听不懂,就在等车的间隙问程波:“你们说了半天,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地仗工艺啊?”
程波见何楹不舒服,便自己解答:“简单来说,明清的古建筑多为木结构,那工匠们为了保护木质不受风吹、日晒、雨淋,又为了便于在木件上作油饰彩画,就会用灰、麻、布等材料做一层坚固的壳,将表面找平。这种工艺就叫做地仗。”
“原来如此!”徐静点头,“难怪我去参观古建筑,看到那些柱子都那么光滑,还震惊会有这么厉害的工匠把木头打磨得那么圆。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直接在木头上刷漆呀!”
“当然不是了!”
程波笑了笑,又给何楹递了瓶水:“今天是有些仓促了,不过影视基地一直在这,随时欢迎你们小组过来。”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何楹接过水,有些愧疚,“要不是我,你们就能继续看拍摄了。”
“别这么说,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程波笑了笑,停顿一下,终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说到麻烦,我也有一件想麻烦你的事。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这盒紫藤饼转交给唐果果?我想着你们明天就出发去bj考察,她路上饿了,可以当零食吃。”
“当然可以!”
何楹很乐意效劳,接过紫藤饼正想说唐果果一定喜欢吃,却意外接到了她的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唐果果的电话,我接一下。”
只是按下接听键,不等何楹说话,唐果果焦急的声音便从另一端传来:
“何楹!大事不好了!楼心月和初明辰在美术学院,跟陈婧怡和王瑾媛她们打起来了!现在都被叫去谭教授办公室了,怕是要记过处分!”
“什么?”何楹震惊,“他们俩好好的,怎么跑去美术学院了?”
来不及细说,计程车恰好到了门口,何楹婉拒了程波和徐静送自己回去的好意,便上了车。
看着计程车远去,徐静有些奇怪:“何楹刚才怎么怪怪的?她刚来时候很健谈的,怎么后来话这么少了?”
“可能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吧,我跟她站在一起,别提多紧张了!”
“我看你是觉得她太漂亮,才紧张的吧!”徐静笑着打趣。
“才不是呢!仅凭外表,是不可能让你哥我这么紧张的!”程波跟在徐静身后往影视城大门走,却还是频频回头,不自觉地低语,“是一种气场,棋逢对手的气场,让我有一种危机感。”
可他又觉得何楹方才的反应实在不正常,想了半天才霍地瞪圆眼睛:
她.该不会是晕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