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以来的酷热一扫而空。
四十度的高温了无踪影,甚至下降到末世前的正常温度,但没有人笑得出来。
龙卷风后,是宛若天漏了一样的暴雨,不像是在下雨,反而像是神话里的共工怒触不周山,让天河之水倒灌进人间。
室内看不见雨丝。
也看不清雨水落下的痕迹。
无休止的风雨恍如海啸,一看只有连绵的雨雾,两米之外的场景完全看不清。
有人去打探消息,得知基地外以草原地面为准,仅仅两个小时已经淹了起来。
基地全面关闭。
防止积水倒灌进地底楼层。
池玥伸手触上玻璃窗,瞬间在上面留下一个湿润的手印,仿若久久不能消散。
她和闻祈舟的身影倒映在窗上,模糊不清,像蕴了层薄雾。
他们之前猜得没错,自陨石停止降落后,会有三四天的平静,昨日那场龙卷风并不是结尾,而是另一场灾祸的开始。
这场暴雨,并没有像龙卷风一样很快停止,而是始终以堪称恐怖的速度落下。
它持续半个多月时,整片草原都淹没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之中。
蓄养的牛羊早早的赶回了基地,而外面的其他生物彻底遭了难,草原被大水淹没之后,动物的尸体顺着水飘荡而来。
尸体在水里泡久了,细菌和病毒浩浩荡荡的在水中巡视。一旦沾染上这些水,极有可能引起瘟疫。
一个又一个难题接踵而来。
基地从刚开始的淡然,到现在的全面警戒,载人上下的吊篮再也没有启动过。
他们亦变成雨中浮萍。
谁也不知,何时才能迈出没有掺杂一点点甜味的“甜甜圈”。
*
“小闻,你们在家吗?”住在他们隔壁1076的大娘,贴着防盗门“叩叩”敲着。
闻祈舟走到门前。
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一道透着满满酸意的女声响起:“哎呀!妈,他们肯定不在家!那个谁……她不是成天拉着闻哥去吃食堂吗?怎么可能回来做饭嘛。”
商业区有两家食堂。
二号食堂菜色多,价格比一号食堂贵上许多,她之前到商业街吃饭,途经二号食堂时,透过玻璃窗瞧见过闻祈舟夫妻几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酸的不行。
“有病……”
被称作“那个谁”的池玥,恰巧站在灶台边处理着土豆,也没错过她的一番话。
她放下土豆块,待闻祈舟打开房门准备怼她们时,先一步道:“我们在哪儿吃跟你有关系么?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门外的母女是荆市过来的。
母亲刘艳嗓门大,爱占小便宜,经常扒在别人家门口,闻人家炒菜传出的饭香,腆着脸要东西,还爱跟邻居们吵架。
女儿杨昕昕自诩容貌过人,平等嫉恨所有比她漂亮的女性,且没有道德底线,基地的优质男性,都恨不得勾搭一遍。
奇葩到令人发指。
“你……”
刚要反驳的杨昕昕,嗅到一股浓郁香气,像抓到池玥的尾巴,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你又在炖鸡了?闻哥虽然工资高,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他的积分啊!亏你还是闻哥的妻子,连节省都不会。”
“我炖鸡还是炖鸭,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积分了?你哪儿来的脸说教我?”
池玥嗤笑。
眸光轻蔑地扫视杨昕昕。
她眼底的讥讽及轻蔑,宛若化作一根根冰针,悉数扎入杨昕昕那厚实的皮肉。
“我家昕昕是为你好!”刘艳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小闻也就是没遇到更好的,才看上你这么作的女人。你可得小心点,小心哪天被当作破抹布给扔了!”
池玥:“你是巴不得我被‘扔’了,给你家女儿腾位置吧?可惜了……我老公看不上一只人尽可夫、搔首弄姿的野鸡呢。”
“你骂谁野鸡呢?!”
“谁问骂谁。”
母女俩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气得脸红脖子热,卡在喉咙的那口气都不顺了。
沉不住气的杨昕昕抬起手。
刚准备教训池玥,一声“啪”响猝不及防传来,手臂的肌肤亦变得火辣辣的疼。
而始作俑者闻祈舟,正以阴沉的目光,冷冷看着她们:“当着我的面,侮辱我老婆?你们真以为基地的规则能束缚我?”
他恍若看死人的眼神,教杨昕昕和刘艳心脏一紧,后知后觉嗅到危险的气息。
杨昕昕半晌说不出话。
还是刘艳厚着脸皮道:“哎呀,都是误会……误会!”她讪笑一声,拉着还杵在人门口的杨昕昕,扭头往隔壁房间走。
“溜的可真快。”池玥瞧着两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嘭”一声关上面前的防盗门。
她走向灶台,闻祈舟寸步不离地跟上,眼底的阴鸷在抱住她时,被温柔掩盖。
“老婆。”他下巴抵着她的肩,回忆起那句“破抹布”的话,心头又涌出一团火。
但语气仍然温和:“我们之间,只有你扔我的份。”无论以前或现在,最离不开对方的人皆是他,若非要给她留私人空间,他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她。
池玥扑哧笑出声。
她扭头看着那双溢满认真的眼,微抬下颚,亲吻那张瑰色的薄唇:“我没把她们那些话放在心上,更舍不得扔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