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甸县县城。
一条条骇人的裂缝,横生在建筑物及街道上,一众居民面如菜色,神情恍惚地坐在空旷地,看着被地震破坏的县城。
哭泣声萦绕在耳。
楼体倒塌扬起的尘土,像薄纱笼罩众人眼前,久久未散。
明彰师徒穿过“薄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谭淙一家居住的区域,仔细寻找一圈,终在某棵树下看见他们的身影。
“你们没事吧?”看葛淮兄妹和谭淙一家都在,明彰那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受了点小伤。”
葛淮他们住在八楼。
地震发生时,太多的人涌入安全通道,再加上楼体剧烈摇晃,他们匆忙往楼下奔跑的途中,难免会撞上墙壁或扶手。
要么是肩膀和手臂撞出青紫,要么是磕到头、擦破皮,要么是不小心脱臼了。
他拉回思绪,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抛诸脑后,屈膝坐在地上,看着周围倒塌的楼房,以及神情恍惚、嚎啕大哭的人。
他们忙碌到后半夜,军方又根据领导的指示,将所住住房倒塌、严重受损的那部分人,转移到县城新修建的住宅区。
他们睡到下午三点,池玥和闻祈舟骑着自行车,前往白鹭镇及县城看看情况。
“以他的体重,你一个人也很难拉上来。”温雅娴拿出包里的纸巾,抽一张擦拭他皮下溢出的血珠:“所以不怪你。”
明彰给他复位。
三条刺目的血痕映入视线,他再次想起同事惊恐无措的双眼。
温雅娴瞳孔一缩。
她看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裂缝,哆嗦着不敢靠近,尖声道:“你快爬起来啊!”
他为保护怀里的谭一芮,被人硬生生挤到脱臼,整只右手现在还无力坠着的。
他的品性和教养还不错,颜硕和他相处的蛮融洽,一看见他下半身坠入裂缝,也没有犹豫地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
“昕昕……拉、拉我一把!”
“不疼。”他暗自叹息,遥望树木倒下的位置:“他应该……可惜我动作太慢了。”
像杨昕昕一样对亲人爱人好友的求救置若罔闻的例子,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
微弱的“咔”声响起,谭淙顺着他的力道活动一下手臂,疼痛感仿若都减轻了。
“也行。”
颜硕循着她指的方向,看一眼梁帆和他身旁的池安滢母子,又漠然收回视线。
不少青壮年自发帮忙。
颜硕垂眸看一眼。
“我、我……”
孰料,拉他上来的过程中,一棵茁壮的树木在大地颤动间,摇晃着即将倒下。
他们先后踩过木板,进入没有被地震波及的平房,强撑着困意,一起吃早餐。
确定颜硕夫妻、明彰师徒及谭淙一家安然无恙,池玥留下一袋治疗外伤的药,便不再处处有军人救援的地方久留了。
但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梁帆?”温雅娴指着跪坐在不远处,哭着高喊“妈”的男人。
声声惨叫响起。
他盯着趴在裂缝和废墟边缘哭嚎的居民,心中悲凉:“掉进裂缝的人太多了。”
冗长的沉默在蔓延。
光是他带着云麒和寻崧和裂缝赛跑的那段路,至少有二三十人不慎掉入裂缝。
“池安滢男朋友,你忘了?”
*
夜幕低垂时,不再具有危险性的余震结束,来自地底的咆哮声亦悄悄然消失。
尘土迎面而来。
池玥他们不在转移名单。
“你的手……疼吗?”平复下呼吸的温雅娴,无意间瞥见他手背上多出的血痕。
“梁帆是谁?”
“快跑!裂缝延伸过来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赶在树木砸向他的瞬间,拽着他的手臂,猛地一下往后拉。
“轰──”
“不严重。”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