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溪道长仔细端详,眉头不禁皱起。
纸张和字迹确实比他们太清观的地契要新一些,但上面的官印无误。
只要官印没有问题,那便是有效力的真地契。
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块地会有两张地契。
自他们太清观得了此地之后,便几乎没有买卖过地皮。
“难不成是那时候……”
三溪道长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将牛老爷的地契交还给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一直在细心观察三溪道长的反应,看到三溪道长面色有变,便追问道:
“三溪道长可是想起了什么?”
“呃……”三溪道长犹豫一番,但还是说道:“也不瞒殿下,贫道刚才仔细想了想,自我太清观在京城建立以来,基本就没有过交易地皮的事例。”
“基本没有?”安康公主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
“没有错,仅有过一次。”三溪道长回忆道。
“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吧,当时佛门昌盛,在京城频繁开坛讲法,吸引了不少信徒。”
“但这种情况也让一些极端的佛门信徒视道门为异端,民间屡有两方信徒的冲突发生。”
“这导致那段时间道门凋零,信徒们也不敢随意进道观上香祈福,就连请我们做法的都少了不少。”
“道观的收入本就单一,那段时间有不少京城里的道观经营不下去,太清观也不得不变卖产业,打算回到山上去。”
“可后来事情迎来了转机,当时宫里有一位贵人插手了此事,还帮我们这样难以为继的道观度过了难关。”
“因为此事,倒是发生了一次地皮上的交易,但太清观在那位贵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又将地皮买了回来。”
“当时交易地皮的对象是官府,并不是个人,所以贫道也想不清楚这位牛老爷的地契从何而来。”
安康公主表情呆愣,压根就没听清三溪道长后面的话语。
三溪道长也是察觉到安康公主的异样,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
安康公主沉默片刻,忍不住对三溪道长问道:
“不知道长可还记得那位贵人的姓名?”
“如此大恩大德,贫道自然记得。”三溪道长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位贵人乃是当年的萧妃娘娘,可是听说她后来在宫里失势,过得并不好。”
“去年更是听说已经离世了。”
“唉——”
三溪道长忍不住长叹一声。
确认了答案,安康公主不禁有些怅然。
这件事情先前在酒席上,宁远将军夫妇和任春生也提过,如今更是得到了三溪道长的确认。
“原来母妃之前真的帮助过道门。”安康公主心中暗道。
而李玄的想法则是更复杂一些。
他可以理解萧妃孤身嫁到大兴之后,拉拢各界人士的做法。
宁远将军夫妇、任春生、道门……
萧妃凭借自己的魅力,从尘土中挖掘着一块块宝石。
萧妃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她似乎并没有直接跟现成的世家豪门合作,而是选择自己发掘人才。
即便是道门,她也是在对方窘迫的时候伸出援手。
对于受过萧妃恩情的人们来说,这样的人他们又怎能不爱呢。
就像玉儿,因为萧妃的救命之恩,宁愿一直保护安康公主,只为报答这恩情。
安康公主和玉儿如今的感情更是胜似姐妹。
萧妃虽然已经故去,但却给安康公主留下了一份看不见的无形财产。
“三溪道长,你还记得多少母妃的事情,能给我都讲一讲吗?”
安康公主将手上的地契放到了一边,诚恳地请求道。
“母妃?”三溪道长一惊,随即问道:“公主殿下是萧妃娘娘的……”
“没错,正是母妃!”安康公主认真点头。
三溪道长直愣愣地看着安康公主,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接着,他突然注意到安康公主特殊的眼瞳。
“殿下,您的这双眼睛……”
“倒真是很像萧妃娘娘。”
三溪道长说着从震惊中渐渐平复过来。
他抚摸着长须,不禁露出高兴的笑容。
“哈哈哈,因祸而为福,想不到福在此啊!”
三溪道长说着,起身对着安康公主拜了一拜:
“贫道三溪,见过安康公主。”
“有缘得见故人之后,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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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溪道长发自内心的由衷笑容也打动了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也立即起身还了一礼:
“道长客气了。”
“今日安康有缘得见道长,何尝不是安康之幸。”
安康公主说着,冲徐浪挥了挥手。
徐浪当即会意,带着牛老爷退下,其他人也是守在屋外,将这里留给三小只和三溪道长。
“三溪道长,能给我讲讲我母妃的事情吗?”
三溪道长当即点头答应:“当然没有问题。”
说罢,三溪道长就陷入了回忆之中,说起了当年跟萧妃相遇时的事情。
萧妃因为得宠,因此可以偶尔出宫游玩。
这是其他嫔妃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待遇。
但和道门结缘,还是因为佛门频繁在城中开坛讲法。
这样的活动多了,街上满是刚刚开始信奉佛门的狂热教徒,因此搅扰了不少次萧妃的雅兴。
萧妃本就有些看不惯当时佛门太过出风头,这才后来出手帮助了以太清观为首的一众道观。
“当时萧妃娘娘骂佛门没有个出家人的样子,还说我们这些倒是一看就是仙风道骨,信佛门不如信道门。”
“可最后萧妃娘娘其实什么也没信,他们北梁比我们大兴还更加敬畏先祖。”
“萧妃娘娘当时还说与其信编出来的神佛,不如信自己的先祖。”
“她说自己的生命,就是先祖们创下的最大神迹!”
听了这话,三小只齐齐心有震动。
安康公主更是鼻子一酸,想起了萧妃。
“没错,我的生命就是母妃留下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