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ce,pleasejoinus,talkaboutyourfamily.”罗润的笑,像一把火炬,将柳芷溪的不安和忐忑一览无余,“don’tbeafraid!”罗润继续给她打气,她迟疑地望着他,却读不懂他眼里的含义。
她忽然觉得孤独而无助,苏淮不在身旁,没有人给予她深切的理解,冷江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人守护她如同珍宝,此时此刻,大家欢聚一堂,她却是没有根的浮萍,四处飘摇,羡慕着花园里被人精心呵护的蔷薇。
“felice,youarewantedoutside.”辛晨曦也是这家机构的助教,他敲了敲教室的门,告诉柳芷溪。柳芷溪像陷在泥淖里,突然有人抛下了一根解救她的绳索,她立即死死抓牢,顺势向上。她匆匆离开教室,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从容,不能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她走到门口,看见苏淮满脸笑意地站在电梯口等她。“芷溪!今天晚上有空吗?”苏淮的眼里,写满了期待,“呃,我们要晚自习哦,但是没事,我请个假。”柳芷溪歪头略一思索。“哦,那我们今晚,金牛角餐厅见,不见不散哦。”苏淮觉得有些难为情,脸微微红,声音弱了下去,但是听见柳芷溪肯定的答复,他还是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芷溪,那个是你男朋友吗?他好帅啊!”同校的杨玉芳正好出门接热水,她一脸兴奋地问柳芷溪。“呃,这个”,柳芷溪觉得这句话是这样耳熟,仿佛昨天还有人在她耳边提起,但细细想来,已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如今世事无常、物是人非,时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如同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世界已然改变、恍若隔世,可是我们在漫长的记忆力回眸,曾经的一切依旧清晰如昨。
“不,不是的,他是我的表弟。”柳芷溪的笑,像风中摇曳的山百合,目光真挚而诚恳。“他在哪儿上学呀?可以介绍我认识吗?”杨玉芳的眼里有光,眼神却紧张不已。“可以的,只是,他已经成家了,有三个孩子。”柳芷溪认真地回答,杨玉芳一脸遗憾。
以前在郴城,苏淮就很喜欢去金牛角西餐厅,柳芷溪跟着他和林素锦去过几次,他很耐心细致地纠正,柳芷溪使用刀叉的姿势。如今她和苏淮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苏淮特意换上了干净体面的衣服,理了头发,剃了胡渣,用洗面奶清洁了面部。
柳芷溪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那个被命运眷顾的阳光少年,那时她是多渴望,能经历此刻的场景,他的眼里,温柔静谧,全都是她的影子。可是,奶奶车祸过世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惊天巨变,她曾经心里有恨,她只被玫瑰的刺伤了,却忽略了它的美好和馥郁。
后来,虽然时光渐渐抚了她内心的伤痕,她的感情却也逝水而流,只剩下了纯粹的友情,因为冷江,已经填补了她心里的空白。而如今,命运轮回,他们凝视着彼此,距离就是咫尺之间,却再也跨不过时光的沟壑,虽然再近一步,并非万丈悬崖,但也已无路可走。
“芷溪,今天,是我的生日。”苏淮轻声说,柳芷溪点点头,她示意他打开手机。苏淮意外地欣喜,“芷溪,你还留着?”他的微信里,有一张柳芷溪制作的生日贺卡,贺卡背景,是那年他们和曾潇、林素锦元旦时的合照,照片上,他们稚嫩的脸庞上,是发自肺腑的微笑。那时的豪言壮语,是否已经实现了呢?而那句感人至深的“一定的!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还在耳畔久久回旋。
“苏淮,你知道吗?曾潇,他走了,是因为癌症。”柳芷溪别过脸,眼里的泪却在华丽的吊灯下,显得格外明显。“嘭”,苏淮手里的刀叉,不自觉碰到了瓷质的盘子。他的眼里,溢出无限伤感,像一只被猎人的陷阱套住而无能为力的小兽,“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声音在努力保持情绪的平稳。“就是上个月”,柳芷溪声音很低,幽幽地望着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尽管他在努力镇静,柳芷溪还是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激动和不满。“他不想让人知道,除了他的父母,就只有我去了他的葬礼。”
“为什么?”苏淮的眼眶红了。“什么为什么?”柳芷溪难过地问。“为什么只有你知道,而我们都不知道?难道我们和曾潇不是好朋友吗?”苏淮语气淡然,却可以感受到他内心地悲痛和挣扎,“是因为,他对你,有超出友情的特别感情吗?”
“苏淮……”柳芷溪不知如何回答,低声唤他。“芷溪”,苏淮的眼里闪着光,“什么时候,你也能够看我一眼,我把你当作最亲的人,最好的朋友。你对我的感情心知肚明,却把我放在可有可无的位置,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问问你的内心,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只需要被人施舍的可怜虫吗?”
柳芷溪的心里,像被烈火炙烤,像有千百只白蚁啃噬着她的心。她爱苏淮,这毋庸置疑,可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对他产生爱情。她确实伤了他,可是她不能弥补,因为她心田里只有这么多土壤,填补了这一块,就会空缺那一块。苏淮定定地看着她,她抱歉地解释说,“苏淮,真的对不起……”可是她的道歉,连她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芷溪”,苏淮无奈地摇摇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啊。而你最不能辜负的,也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