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生这人啊,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稀里糊涂,但却十分心软且烂好人。
似乎凌或也是这样的性子。
他虽然比韩长生“机灵”了那么几分,也因为武力值甚高,所以等闲之人不敢轻易打他的主意。但其实他却是个十足的老实人,实在是个恪守规矩的小古板。
她在心底微微叹气。
可是如今的江湖,似乎早就与当年不一样了。
行事诡谲、喜怒不辩之人与日俱增,四境皇朝风起云涌,暗生波澜,江湖上也跟着不甚太平。
就连此时此刻,这座天宸皇城昭歌城中,更是遍地盖世聪明的“聪明人”。
像凌或和韩长生这样的“傻子”少之又少,她必然要看护好了,免得他们被人骗的底裤都不剩。
突然想起一件事,谢昭迟疑了一瞬,但最后还是说了。
“其实......当年关于越姬私通之事,其中疑点也是有的,也曾有昔日越姬未嫁之前的倾慕者们替她叫屈。
他们都说越姬虽然沦落风尘,却也曾经是官宦之后,更是一位重礼的清倌人,既已嫁人便绝不可能行那与人私通苟且的龌龊事。
况且既然柏家说她私通,那么她的奸夫又是谁?为何没有半点风声?”
于安安急急的问:“那后来呢?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有人替越姬姑娘查明真相?”
谢昭摇了摇头,微微一哂。
“真相?那自然是只有真正的事主才知道了。尽管有人怀疑这位一代舞国佳丽是被柏家的主母薛氏陷害的,可是大都督府势强,河东薛氏也强横,那些声音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况且昭歌繁华、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所谓名震一时的案子更替变换的速度又是何其之快?再过几年,渐渐也便没几个人还记得她了。”
众人沉默。
于安安轻轻咬着唇瓣,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这位柏二公子倒也确实可怜得很,那般年幼便失去了生母,生身父亲又不甚喜欢他、还是下令打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她心里有些难受,却也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今离开平洲那一亩三分地,她见过了外面的大千世间,也终于发现天下身世可悲之人何其之多,她的出身和际遇其实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可怜。
过去的于安安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也偶尔难免会自怨自艾,觉得自己生来便未曾见过生父于将军一面,退居平洲小城、身世十分可怜。
但是现在她却不这样觉得了。
至少她还有爱她的母亲,还有父亲为他们留下傍身的万贯家财!
甚至现在,她还有了谢昭、凌或、韩长生这样的朋友。
她应该觉得幸运,也不该再唯唯诺诺。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她。
虽然父亲亡故多年,于家因为没有男丁为继被收回了世袭枉顾的“平威将军”武爵,但是他们于家从来不曾低人一等!
她是前平威将军于念之的独女,今后也要堂堂正正,挺直脊梁!
于安安面露憧憬钦羡的看了一眼长公主府庭院夜幕下,谢昭那张半藏于面具下的年轻的容颜。
——她今后也要向阿昭一样,不论遭遇的境况有多么难,都要坦荡自信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