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摇了摇头。
“不用掐算,这片土地残余的血腥面积,自己就说明了一切。”
看阿若娅还是不解,于是,她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杀过人、流过血的土壤,若是没有雨水冲刷,很长时间内最真实的痕迹都不会消()
失。
北地春季干燥,今年夏季雨水也很少,所以这一片土地的气候地貌正是如此,能最大程度保留当日的痕迹。
我先前看过方圆一丈的土地,大约了解了这片土地泥土中血液的凝度和湿度,也深知一个人致死的程度到底会流出多少血。
虽然无法十分精准,但是总体上也有个大概。因此估算出大致的死亡人数并不是难事。”
阿若娅还是不信,她一脸狐疑的问道: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这可都过去八个多月了,只是看土里的血液残留就能猜到当时死在这里有多少人?
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了吧?即便今年草原上少见雨水,总归也是下过几场雨的。”
谢昭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微微颔首,轻轻一叹。
“若是阿若娅姑娘上过战场,杀过足够多的人,也见过足够多的尸体和被血液浸透的城墙土地,就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只不过,见过这些惨事,懂得这些常识,不过也只是乱世之中的不幸而已。
宁作乱世犬,不作盛世人,便是这个道理。
可惜南北交战数百年,每次短暂的平静也总是只能维系数年而已。
先前南朝天宸似那十几年的平静,已是得之不易。
阿若娅听到她低沉又带着莫名悲伤的话,微微一愣。
片刻后却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娇俏的耸了耸鼻子,大声道:
“什么啊!你就别吹牛了!说的好像你见过多少血似的!
你这个天宸皇城来到边塞的娇气‘两脚羊"能见过什么世面?只怕你见过的血,还没有本姑娘见过得多哩!”
这个“两脚羊”虽然一身武艺出众,但是却是个病恹恹的病秧子,估计原来在她们南朝京中也是养尊处优的女子,算不得“英雄好汉”!
谢昭闻言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她转过头来,已重新调整好情绪,脸上也早已丝毫看不出之前的低沉。
她笑得没个正型,满眼狡黠,逗着阿若娅。
“那是自然,在下这个从南朝昭歌城来的‘弱质女子",眼里只有洛阳的牡丹酒和江南水乡形貌漂亮的才子佳人的风流,自然是没有怎么见过血腥的了,如何比得上姑娘这样的北地洒脱奇女子?”
阿若娅听到谢昭夸她是“洒脱奇女子”,旋即心头大悦,松开眉梢,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她一挑眉峰,正色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可不许小瞧了本姑娘去!
如今本姑娘虽然‘虎落平阳被羊欺"受你所制,但是日后必然要寻你讨回这一桩!”
阿若娅恨恨的想:等她找到她的兄长,必要拿下这南朝小两脚羊,给她当女奴使唤不成!
谁让她这两天总是使唤她来着,北朝女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
不过想了想这女子似乎身体不大好,于是阿若娅又皱着眉头十分不屑的补充道:
“我说你这人,明明身上功夫还算俊,人品嘛......也还算凑合!
怎么为人却半点不着调,也半点江湖儿女的志向都没有,一天到晚不是惦记酒啊,就是惦记什么才子佳人!
怪不得都说,你们南朝人的骨头是酥软的,只知道享受不懂得进取!真是没出息!还娇气!”
“娇气”且“没出息”的谢昭失笑中轻挑眉梢,哄孩子似得漫不经心:
“......姑娘说的在理,在下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