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澜心思电转过这些东西,面上却无波无澜。他转移话题似的问周宝璐,“你不是去探望桑表妹了?她怎么样?她病的严重么?”
周宝璐一言难尽道,“可别提了,一点事儿没有,病都是装出来的。”
沈廷澜蹙眉,“装病?她装病做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周宝璐一副想替表妹遮丑,但又被伤透心的模样。“还不是想贪老太太的东西。”
沈廷澜恍然大悟,“是为了鹿茸片?”
“不然你以为呢?她这一晕,可把娘心疼坏了。娘一得到信,就赶紧把上午没送出去的鹿茸片送去了一盒子。”
提及这鹿茸片,周宝璐更气愤了。
那是御贡的鹿茸,她自己都没有。结果老太太胳膊肘往外拐,有好东西不想着给自己的儿媳妇,反倒送给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就问她的心是不是长偏了?
沈廷澜隐约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大对劲。
桑表妹究竟有没有晕厥,这事情瞒不过吴大夫。桑表妹好歹是侯府的客人,她的情况吴大夫会酌情告知给母亲。而母亲连鹿茸片都送了出去,那桑表妹的病还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么?
且母亲提起桑拧月便满口称赞,说她兰心蕙质、品性高洁。可到了自家夫人嘴里,桑表妹就陡然变成一副小人嘴脸,不仅弄虚作假,还贪得无厌,利欲熏心。
究竟是桑表妹太会做戏,迷惑了吴大夫和母亲,还是夫人对桑表妹心存恶意,故意污蔑她的形象?
可她在他面前污蔑桑表妹,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沈廷澜苦思不解,就听周宝璐又道,“表妹在侯府住了没几天,心倒是养大了,人也变得不懂事起来。夫君你不知道,我一和她说,这两天要去西山,表妹就吵吵着要一起去。可她以什么身份去?我们能去,还是以陪侍母亲的名义。可表妹又是侯府的谁?我好说歹说,给她讲大道理,还承诺等从西山回来,就陪她出去逛街买首饰,可表妹生了气,什么也不听,径直把我和织锦她们轰了出来。”
织彩连忙复议,“表姑娘太过分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织锦说,“那是你和夫人都被表姑娘骗了。从表姑娘到了周家,什么都要和姑娘争个长短我就知道,表姑娘可不是个善茬。她啊,刁蛮难缠,她就是摸准了我们夫人好性,就可着我们夫人欺负。”
沈廷澜眉头蹙的更紧了。
丫鬟嘴里的桑表妹已经被妖魔化了,可她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她凭什么那么大脾气?凭什么让人纵着她、惯着她、任由她欺负?
再来,若她当真那么奸恶刁蛮,还能被夫家欺负的差点没命?
这逻辑明显不合理。
再加上沈廷澜早先对周宝璐存了疑,这就导致,连织锦和织彩的话,到他这里也打了折扣。
所以,沈廷澜只是沉默听着,再没有接话。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的周宝璐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气的是自己主仆用心做戏,他却权当做耳旁风,怕是一句也没听到耳里去。又觉得开怀,则是因为,这漫不经心的态度,何尝不是表明夫君对桑表妹不在意?
她是好是歹,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关心她做甚?
自觉窥探到沈廷澜真正的心思,周宝璐气过后又笑了。
不管沈廷澜有没有把那话听到耳里去,总归早些将桑拧月打发了换利益是正经。
好在她心中早有人选。
只等从西山回来,她就将这事儿安排起来,早些将桑拧月送出侯府。
似乎已经看见了桑拧月日日活在苦水里的模样,又似乎是看见了父亲被调入京城,仕途坦荡,她娘家后盾坚实,在婆家备受重视的画面,周宝璐志得意满,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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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