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像着魔一般，一遍遍地打开《凝视》，在卡莱赫因的目光中默然忏悔。

伊恩穿过艺术馆的回廊，追随着潮水声来到走廊尽头的水幕前。

个人终端提示他收到一条重要通知。他因为无故早退被警告一次，罚薪500，取消本月出勤奖金。

卡莱赫因的报酬，是祂的一只眼睛。

委托界面上的黑眼睛缓缓闭合。白哲左臂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只漆黑的竖瞳，光泽像是宝石或者澄澈的湖面。

梦影在治疗心理疾病和宗教领域确实有应用，但他在做梦影时可没考虑过这种用途。

他意识到，这是对他的审判，这里就是他忏悔的圣堂。

他不敢辞职，因害怕失去生计。他不敢去揭发，因害怕失去生命。他不敢继续为恶，因害怕背后未知的视线。

强烈的好奇让他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作为报酬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又会通过什么方式送到他手上。

愿祢的目光刺穿我被钢铁包裹的脊背，愿祢的目光斩断缠绕在我骨肉之间的荆棘，愿祢的目光洗净流淌在我血液与灵魂中的罪恶。

他处于震惊状态的那半秒里，一滩像是黑影或是石油的不明液体已经流入他的左手，汇聚在小臂的位置。

他认真地回复了一句。

【作品：《凝视》（梦影）

界面上闭目的黑眼睛图标缓缓睁开，露出熟悉的白眼瞳，眼中涌出深黑色的液体。

能把梦影当成忏悔室用的人才，对作品的痴迷程度确实非同一般。

自从那天接受委托之后，白哲和黑潮再没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以至于他偶尔都会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amen.amen.amen.a—men！a———men！

是。

之前把我辛辛苦苦做的梦影当成整活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有当成赛博忏悔室用的。

背后姿态各异的电影角色塑像，此时落在他眼中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刚刚在执行操作间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伊恩摘下手表型终端扔到一边，关闭十字架投影，坐在沙发上揪着头发。

白哲看着《凝视》收到的最新评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内心也平复下来，背后的视线感随之消散。

白哲的脸部肌肉剧烈抽搐着，他三观炸裂了。在梦里看到，和在现实中直接接触，二者所造成的冲击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真的有亿点担心这个评论者的精神状况，伱确定去拜卡莱赫因那种未知存在真的没关系吗？

它从投影屏幕里流出来了，他清楚地听见了水声。

白哲激动地搓搓手，打开委托界面，收获的时刻到了。

他记不清自己曾多少遍穿过那条回廊。慢慢地，他不再对梦影中的存在感到恐惧，只剩下单纯的崇敬。

最明显的感受是听觉的增强，他能在23层隔着数道隔音墙听清2704的住户正在看的节目，能听出散热风扇运转时细小杂音的源头。

听觉增强在竖瞳闭合的状态下也一直维持着，除非他刻意屏蔽才会消失。

增强的程度，绝对超出d类（日用级）耳部义体的效果，至少是c类（商用/赛用级）的范畴，能不能到r类管制级白哲就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