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犯了一些‘错误’……之后就被开除了,你们不知道也是自然。”沃尔夫似是不愿意多说,“看着这封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寄过来的,吓了我一大跳。”
沃尔夫知道,对语言的掌握不代表着一个机械师在其他具体领域的研究水平,但在现在的这种环境下,解读古籍的能力,却是复原所有失落科技的研究基础。
以那位师兄的天才程度,就算离开了世界尽头,理应也不该默默无闻,只是即便沃尔夫已经外驻到了洼地泻湖,消息比以往灵通了许多,都没有听说过他的近况。
该不会是死了吧?
机械师暗自念叨。
不过或许……这对他和这个世界而言,还算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送信的人呢?”沃尔夫晃了晃信纸,“请他们进来。”
鲁代还在惊讶于老师口中的师兄如此有造诣,却还是被世界尽头给开除了,那得犯了多大的事时,听到沃尔夫的话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心说坏了。
她想起了之前的情景。
因为所受的震撼已经占据了所有的脑容量,以至于鲁代都没能将这封信与之前的那对客商联系在一起,毕竟反差实在太大。
她不知道这封信对方是如何得来的,但既然心性高傲的沃尔夫都如此认可,甚至将其与他的师兄相提并论……在他的心目中,对方肯定是值得以礼相待、认真交流的贵客。
世界上,
多少人能得到这般礼遇?
如果让老师知道,她居然把他们给轰走了……
责骂事小。
自己学徒的位置可能都不保啊!
“!”在沃尔夫诧异的目光中,鲁代几乎是一个激灵间倒退出好几步,闪到了门边,只留下麻花辫尾的影子:“我这就把他们给请进来……”
“老师稍等片刻!”
现在她只希望对方还没有走远。
“倒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慌慌张张的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沃尔夫略有些皱眉地嘀咕道,“知道自己要请的人是谁么,不问清楚就去……”
他拿着信纸,在灯光下比对,自信看着小诗下方的落款。
正如他对弟子坦诚地那样,沃尔夫对于这门名为“汉语”的原型语言掌握并不深,好在诗歌的用词都极为简单,这才能够读懂。
可越是这样,越说明对方的功力深厚——不堆砌词藻,却能传递出深邈的意境。
便是换成现今通用语写作,恐怕都足以留名了。
但沃尔夫看到这汉字落款,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开始在师兄解读出的词汇库中脑内检索着:
“‘佚名’……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不愿透露姓名的人。”
用在作品上,可能是流传的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原本的作者已经不为人所知,临时的冠名。
“这首诗是从民间搜集摘录而来……‘他’是这个意思吗?”机械师轻声道,“亦或者是这个词在通用语中的另一个意思……”
——无名者。
……
……
“诸位大人,”南丁冷冷地看着将他们包围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行动都在监视之下,我想其中没有一条是违反了‘科技猎人’的条例,或者是‘洼地泻湖”的律法的吧……”
“那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雨幕当中,闪地牧商加上施察的贵族商队,被团团包围,已经逼到了一处广场的死角。
他们的外围,是白袍的身影。
湖镇的执法队端着十字弩,即便是在风雨中,手依然稳健。
执法队的成员并未直接动手,显然也是有些顾忌影响,毕竟代表着城镇律法的他们,一旦肆意妄为,破坏的是自身存在的合理性。
他们像是在等对方自己放弃。
又或者在等一个,足以让他们能够开始肆意妄为的时机。
“我的大小姐,你这个时候和他们讲这些有什么用?”施察小声急道,贵族出身的他都被逼得用起了僭越的称呼,随即他拿出自己的行会凭证,满脸堆笑地试图与执法队成员套关系。
然而,就在他刚刚挪动了一步之时,无数道寒芒就指向了他。
施察吓得连忙缩了回去,差点就要蹿到南丁的身后。
苏承拦在了主家的身前,同时也按刀劝道:“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不知道在闪地是如何,但至少在其他地方,一定是这样。”
作为联合城人的经验之谈。
对普通的内陆平民而言,真正有威慑力的可能都不是远在天边的盗匪,而是城中腰佩十手、披甲夜行的武士警卫。
南丁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包围着他们的执法队一阵骚动,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而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是对方即将动手的征兆。
然而,人群中打开了一道裂隙,一群身披黑色学士服的人走了出来——洼地泻湖的机械师们。
为首的机械师人至中年,戴着眼镜一副儒雅的样子,当他打着伞走过时,听到后方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你们打定主意如此么?”
中年人笑笑:“我不懂这些。”
他随即越了过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对着被包围的客商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抱歉,我们的贵客……”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