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们两口子和顾小鱼,就能完美洗白了。
甚至还能当成被利用的‘受害者’,给自己刷一波同情。
顾欢喜没好气的横他一眼,“真是异想天开,你觉得可能?小鱼伤不起,他的名声同样不能瑕疵!他可是要做帝王的人,背后这么算计臣子,你觉得满朝文武谁还会支持他?
他不会自毁长城的。”许怀义不屑的撇嘴,“亲爹也不过如此。”
“咱们不也舍不得牺牲自己的名声?”
“那能一样吗?咱们只是养父母,换成阿鲤试试,别说那点名声,就是我的命,也会舍得毫不犹豫,即便被全天下人唾骂,我都能替她扛起来。”
顾欢喜,“……”
这一刻,她是真切体会到亲生和收养的区别了。
他们对顾小鱼无疑也是疼爱的,喜欢的,吃穿用度,跟阿鲤一样,甚至在培养上,还更尽心力,给钱给人,也都十分舍得,也愿意在将来支持他,可当面临某些选择时,他们愿意为了阿鲤舍弃一切,对他,却做不到那份上了。
这么想着,一时心里难过起来。
原来她自认为的疼爱,会这么不堪一击。
得亏她也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多么好的母亲,更不曾在齐王面前邀功,否则,可要成笑话了。
见她不说话了,许怀义搂着宽慰了一会儿,“别多想了,咱们问心无愧就行,反正,咱们没有对不起他,只有他们齐王府欠咱们的。”
顾欢喜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缓了片刻,便从那些负面情绪里挣脱出来,“也没啥欠不欠的,又没人逼迫咱们去那么做,算了,就像你说的,问心无愧就好,到时候,看齐王打算怎么处理吧。”
“他肯定没脸让咱俩扛下所有,当然……”许怀义冷笑一声,“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倒是有几分帝王之相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我会再琢磨琢磨,肯定有完全之策的。”
顾欢喜当他是在安抚自己,也没太当真,她已经做好被人指责的准备了。
包括许怀义自己,也有了负荆请罪的觉悟。
然而,两口子谁也没想到,后来却是韩钧承担了所有。
只是手段过于激烈,发生的又突然,让他们俩人想心存感激都办不到。
韩钧也是个狠人,事先谁都没说,一个策划好了一切,将其他人骗的魂飞魄散、痛不欲生。
事后,许怀义质问他,他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只有这样,你们演的才最真实,也才能彻底撇干净自己,不被质疑。”
许怀义还能说啥?
咬牙切齿的给他竖起个大拇指,这当舅舅的是真行啊!
凭一己之力,安排了一场戏,然后一举几得,堪称完美洗白。
认识这么久,他不知道韩钧原来还能这么算计!
说起来,韩钧的计划并不是多高明无缺,甚至情节有些老套,无非是让顾小鱼借着假死,彻底抹去顾小鱼这个身份,以此跟顾家撇清关系,再用另一个名字身份回到齐王府。
从此后,顾家少了个养子顾小鱼,齐王府多了个嫡长子元锦。
但因为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韩钧在谋划,他瞒着所有人,甚至是顾小鱼,力求每个角色用最真实的反应投入其中,如此,才能骗过京城的吃瓜群众,还有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
可就是太真实了,一个个都慌了神,吃尽了苦头。
韩钧自己也玩了出苦肉计,被蒙面人砍伤了好几刀,鲜血淋漓,摇摇欲坠,还在硬撑着打斗。
场面一度十分悲壮惨烈。
几个孩子虽然都挺聪明,但头回见这种以命相搏的阵仗,都吓傻了,等到蒙面人抓了顾小鱼,粗暴的甩到马背上,飞奔而去后,其他孩子才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韩钧挣扎着爬上马去追人。
至于其他孩子,自有他们各家暗中跟随的护卫送回去。
况且顾小鱼已经被劫走了,他们也就安全了,从刚才的激烈战斗不难看出,对方想抓的人只有顾小鱼而已。
暗卫驾着马车回到顾家时,顾欢喜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几个丫鬟围着她忙前忙后,说说笑笑。
江先生和焦大夫也在,他们惬意的闲聊着,谁也不会想到马上会听到噩耗。
几个孩子哭的直打嗝,话都说不利索,只看这样,就已经让人震惊了,接着暗卫硬着头皮将顾小鱼被抓走得事儿说了出来,众人只觉一个惊雷劈下来,炸的他们头脑一片空白。
对顾欢喜来说,这消息,更是犹如天崩地裂,她咬着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撑着没倒下,追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暗卫也都一一答了。
他们的马车是离开鹿鸣书院不久就被袭击了,蒙面人足有十几个,个个武功高强,他们哪怕合力,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奔着顾小鱼来的,韩钧因为护着他,所以受伤最严重,最后不敌,顾小鱼被劫走了,但韩钧还是追了上去。
他们已经报了案,天子脚下,出了这等事,是瞒不住的。
况且,还得靠着衙门配合去救人。
他们也跟孙家,陆家等相熟的求助了,各家都会派人沿着韩钧留下的记号去寻人救援。
除了这些安排,就只剩下等。
等是最煎熬的。
其他人惊怒归惊怒,心疼归心疼,却谁也不及顾欢喜心底的惶恐不安,她恍恍惚惚的坐在椅子里,头脑混乱,竟是不敢往下想。
她完全接受不了,可能会发生的最坏打算。
阿鲤扑在她怀里,哭的眼睛都肿了,一遍遍的问,“娘,哥哥不会有事对不对?韩伯伯肯定会把他救回来是不是?呜呜,我想哥哥,我要哥哥,呜呜……”
顾欢喜下意识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喃喃自语,“嗯,肯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平安救回来……”
然而等来的却是顾小鱼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