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明不张嘴,只是狠狠盯着他,瞬间觉得浑身舒畅,笑道:“哈哈!老实了。”
“说!”顾明沉着嗓子低吼道。
“行行行。”代飘飘连忙止住笑,接着道:“那寻香楼有个姑娘,先前被咱搭救过,就是在银城端了纪桐城那回。不是救了好些人么,有的留下了,有的不是换了个地方生活么。但你换了地方,还能干什么?她们也是可怜人,也不会别的什么,也没有亲人。大多只能重操旧业呗,这收到信的姑娘就是其中一个。”代飘飘道。
“哦,原来如此。”顾明道,紧接着连忙又道:“我这可不算打断,也没发问。”
代飘飘哈哈一乐,又接着说:“收到信这姑娘把信转交给了花魁,还说了我的长相打扮什么的,让她看到我后就给我。”
“她为什么不自己给你?怕无颜面对恩公?”顾明这才问道。
代飘飘没有回答,又在怀中摸索两下,拿出另一封信来。
顾明展开不大的纸张,念道:“倩儿妹妹,来信已收到,一切安好。此番回信,有要事相托。咱们姐妹的三位恩公,一位遇险,需得另外两位前来搭救,恰好那位大胡子恩公,就在你处附近。你之所在,为当地最大的烟花之地,那位恩公必至。姐姐怕你与恩公擦肩而过,故另书一布条,你交于花魁,将恩公之样貌一同告知于她,烦请转交。恩公若去,必寻花魁。姐姐现下繁忙,暂不多言,容后相聚。烟。”
“烟……这是?那个烟绮的信?”顾明问道。
“正是,收信的那个姑娘,也是我们上回救出来的那一堆人里的一个。”代飘飘道。
“你把她……”顾明欲言又止,看向代飘飘挑了挑眉。
“嗯?”代飘飘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怒道:“放你的屁!老子岂会对熟人下手!她那么可怜。”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啥?我意思就是你找她本人确认过没有,别又是个圈套。”顾明道。
“确认了,我对她有印象,她也认得我,说的什么也都对的上。”代飘飘道,“我还白白给她十两银子呢,连她露出的半个奶子我都没斜着看一眼。哼!”
顾明听完一阵无言,而后道:“看来咱俩还好走的早,你住的那里,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他以前都是飞鸽传书直接给我的,这回居然这么拐弯抹角的。”代飘飘道。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啊。”顾明看着远处山后已探出半个头的月,长出一口气道。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啊?怎么现在连官府都在拿他?”代飘飘也学着顾明叹气。
“何止官府。”顾明苦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牌。这漆黑的木牌上只刻了一个字,杀。还用朱砂染了色,一个血红血红的杀字,翻到背面,也雕刻着两个字,赫然写到:辰远。
代飘飘伸手接过,翻来翻去看了两眼,嗤道:“这啥啊这!”
“北原必杀令。”顾明苦笑道,“你寻花问柳的时候,我收到的。”
“彭太平?”代飘飘问道。
“嗯,必杀令是发给全江湖所有的门派的,背面刻着他们帮派要杀之人的名字。你可以不帮着他们杀,但也不可以跟他作对,故意藏起他或者是保护他,否则就视为同北原宣战。”顾明道。
“好生霸道!”代飘飘骂道。
“这有什么霸道的,只不过是通知各大门派,这个人是我们北原的死敌而已,又没要求你给他们干活儿去。”顾明道。
“而且人家昭告天下了,这人我们非杀不可,你还帮他的话,可不就是跟人家作对么?不跟你不死不休,难道还跟你世代交好吗?”顾明又道。
“这不就是让他们追杀的这人无处藏身么。”代飘飘道。
“对呀,目的就是这个呀。而且你若真杀了这个人,就可以让北原给你做一件事,当然不能伤天害理,也不能是无理的要求。”顾明道。
“哦,这样啊,这不就是个江湖通缉令么。”代飘飘道。
“你也是凌云殿高足,怎么连必杀令都没听过。”顾明道。
“你倒是听过,嘁,有啥用?你有吗?”代飘飘嗤之以鼻。
“当然有啊。”顾明理所当然地道。
“什么?”代飘飘惊诧地睁大了眼。
“你们凌云殿也有啊,大一点的门派都有自己的必杀令啊。”顾明道。
“那好办了!”代飘飘一拊掌,道:“你回你的孤峰,我回我的凌云殿,咱俩一起发必杀令,杀彭太平,妈的!”
“呵……以什么名目呢?”顾明问道。
“还要名目?”代飘飘问。
“毕竟要满江湖配合你,不是正当理由怎么行?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最在乎声誉了,像蜣螂在乎粪球一般。况且,彭太平也不用你发必杀令了。”顾明道。
“那北原要杀辰远,什么名目。”代飘飘问。
“就是我刚才说的,不用你发必杀令了。”顾明道。
“什么啊?”代飘飘摸不到头脑。
“彭太平死了。”顾明道,看着发呆的代飘飘,又缓缓道:“远哥杀的。”
“啥?!”代飘飘彻底呆住了。
“不光是彭太平,当天到场祝寿的一众武林豪杰,都是远哥杀的。”顾明道。
“放屁!他不是那人!”代飘飘怒道,“他被冤枉了!”
“谁说的!有什么证据!”代飘飘又怒道。
“幸存的有几人,万医谷主乌老爷子、青河派掌门郭云杰、霄台山李义等等,七八个幸存的,都颇有名望,全部出来作了证,是远哥杀的。”顾明道。
“他们都是放屁!别说七八个人,就是七八十个人!那也是放了七八十个屁!”代飘飘笃定地道。
“别人都还好说,只是这乌老谷主,德高望重,先前予我们孤峰,也有救命之恩……”
“恩归恩!放屁归放屁!你别搞混了!有恩你报恩便是!瞎放屁就捅他屁眼子!一码归一码!”代飘飘吹胡子瞪眼道。
“哈哈!”顾明大笑一声,道:“对!你这么相信他,我就放心了。”
“事不宜迟,赶紧找他走!现下官府和江湖都在追杀他了等于是!这厮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被人联起手来灭口。”代飘飘焦急道。
“你知道去哪找?”顾明诧异道。
“条子上不是有么!前两句都能看懂,就最后四个字,长河之水,什么意思?摆明了是在说地点么!咱在青岗城附近找到一条长河就行了。”代飘飘道。
顾明哈哈一笑,道:“你说对了一半,最后四个字,就是在说地点,不过不在什么河边。”
“那时什么意思?”代飘飘问道。
“长河之水,那是一幅画。”顾明道。
“哦?你知道具体的地方?”代飘飘问。
顾明点点头,道:“临泽。”
“临泽的时候,咱一直在一起呀!”代飘飘纳闷道。
“有一会儿没在一起。”顾明道。
“哦!我在……”
“你在一个叫乐乐的姑娘的床上。”顾明点着头微笑着说。
“嗨!”代飘飘尴尬地挠挠头,道:“走走走,赶紧!”说罢已经跳上马屁股站定,追月吹了两下鼻子,回头看看,似是有些不满。
“哈!你也知道尴尬,远哥用这种方法都能找到你。”顾明笑道。
“你走不走!”代飘飘嚷嚷道。
顾明也跃上马背,轻抚了一下鬃毛,轻轻道:“走,追月,要快。”
马儿闻声立马甩蹄狂奔,代飘飘一个没站稳差点掉下马背来,骂道:“小畜生!我咋不知道你还能跑这么快!”
两人一马,在明亮的月下向着临泽疾驰而去,顾明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此番前去,前景能像这月空一般明朗吗?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