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西域的妖人,残害什么样的孩子会让他们心中毫无愧疚可言,甚至认为是正义之举。你又为何会如此的惧怕定西王?”辰远接着道。
“莫非这些孩子,大都是当年那些将士的后人?还是你们所做的这一切,对西域有着什么了不得的好处?”辰远深深吸一口起,终于说完了。
汪蕴山终于咧开了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桀桀桀地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没用的。你不论说什么,都没法从我这里得到证实或是否定,别白费力气了。”汪蕴山道,他很喜欢看着辰远焦急又无奈的样子。
可辰远偏偏是意料之外的气定神闲,“哦?是吗?那我若是拆了那间屋子,再掘地三尺呢?”辰远忽然一指那间曾安置过地牢中救出孩子的屋子,也是现在这偌大的院落中唯一还没有倒塌的屋子,嘻嘻笑着问道。
汪蕴山终于不笑了,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甚至挣扎了一下想站起身来。
“看来里边是真有些什么不得了的重要东西啊。”辰远依旧呲着牙,道。
“刚抓住你时我并没有理会你,我们三人谈话间我偷偷观察过你。你可知你的脸是黑的,只有眼仁是白的,所以你有意无意瞟向那间屋子时,格外的明显。”辰远笑着说道。
汪蕴山道眼神中明显有了慌乱。
“而那间屋子里又没有人,代二将孩子救出来时,那么多的屋子不放,为什么偏偏要把孩子放在这间屋子里呢?”辰远说完看着代二一笑,又道:“只因他从地牢时就已经发现,按地牢的布局来看,整个院子,只有这间屋子地下没有被掏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孩子放在这里肯定很安全。”
顾明顿时睁大眼睛看向代二,道:“你竟连这也能发现?”代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难得他半天竟一语不发。
“你甘愿如老鼠般藏在洞里一天一夜,不是因为这里有你要取的东西你还没拿走,又是为了什么呢?”辰远道。
“你扮成尸体后,明明可以躲出来的,为什么偏偏要躲进宁强身后的洞里呢?”辰远又问道。
“你藏起身来,等我们三人进去之后,不就可以取走东西了吗?”辰远又像是在问着自己。
“只因这东西,并不是那么的好拿,也不是一下就能拿走的。”辰远自己答道。
“你!你究竟……”汪蕴山想问什么,却张口结舌地问不出来。
“我究竟知道些什么?我究竟知道多少?你是想这么问么?”辰远笑笑,又接着道:“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只是我那时问祝宁,为什么选在此地,他便立马发难了,说留我不得,他觉得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知道的不那么全。”
汪蕴山低头不语。
“我便猜测你们盘踞此地并非偶然,而我刚才所说的,也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可你的反应却恰恰证实了那些并不只是我的猜测。”辰远呲着牙笑道。
汪蕴山也呲着牙,但并不是在笑,他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他身前的辰远,像一条受了伤匍匐在地的狼呲着牙狠狠地看向接近他的猎人一般,要攒足所有的力气给予对方最后的一击。
“走吧,县令大人,带我们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辰远道。
汪蕴山未动。
“啪!”架在汪蕴山脖子上的长刀一竖,五寸宽的刀身如一个耳刮子般狠狠抽在了他脸上,立马厚厚的肿起。
“我敢说,此刻的你是全天下脸皮最厚的人。”半晌未说话的代二终于出声了。
辰远拔出汪蕴山脚面上的匕首,顺道在他肩头擦了干净,双指一点他胯间穴道,止住了血流。说一声:“走吧。”
代二见汪蕴山还一动不动,一手抓住他后领子,提着便进了屋,“嘭”地扔在地上,道:“给你爷指,在哪。”
汪蕴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死,任凭代二怎么摆布,均是闭口不言。代二甚至威胁要将他凌迟,要一刀一刀地片了他,可惜人家依旧面无表情,而且干脆闭上了眼,躺地上像是要睡了。急得代二满地打转转,转两圈就过来踏一脚出出气,依旧没辙。
顾明跟着辰远也进了屋,这是他们第二次进这个屋子了。第一次进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满屋的孩子也让他们无暇他顾。这次进来,除了房间里没有了孩子,就再也没发现与上次进来时有什么不同了。
顾明心知这些鼠辈喜好打洞,于是把房间里的地砖挨个踩了一遍,没有一块底下是空的,说明这间屋子地下真的没有暗室之类的空间,甚至连个暗格都没有,失望地冲辰远摇摇头。代二并未死心,又双脚在每块地砖上挨着跳了一遍,然后挠着头看向盯着他的二人,尴尬地笑笑。
“是什么东西呢?就这么大间屋子,能藏在哪呢?”辰远嘀咕着,又环视一圈屋里的摆设:一进门左手边一张大木床,床底下除了一只铜盆,什么也没有。右手边立着一横一竖两个柜子,竖柜里空空如也,横柜是个面柜,里面还有半柜子面。两个柜子被顾明和代二检查了个通透,代二手伸进面柜子里摸索,整个胳膊都白了,什么都没发现。中间是武财神赵公明的石雕,正对着门。左手托着一个金元宝,右手握着一张弓,神像被代二拍遍了各处,是实心的。除此之外,整个屋子就再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个好主意。”代二突然说道,辰远和顾明不禁看向他。“是这,咱们可以一点一点的排除。”代二说,看着二人看向自己认真地眼神,颇为得意,于是接着道:“咱们先把咱们已经排除了的东西,全部扔到院子里去,比如这两个柜子,那个床,神像什么的。”两人没有说话,代二便接着说:“这样一点一点扔完之后,若是还没有找到,那就只剩下这间空屋子了,地下既然没有,咱们就先一片一片地揭瓦,然后一块砖一块砖地拆墙,直到这里成为一块平地。只要确信东西就在这屋子里,那这样我们总能找到要找到东西。”代二说完打个响指,手一挥,便招呼着顾明要往外搬床了。
辰远和顾明目瞪口呆的没有动弹,躺在地上道汪蕴山先笑了,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也不装死了,坐起来准备看着他们拆房子。
“他二哥,你看,邪功入脑练坏了头的人都笑你傻。”辰远道。
“你活了啊?”代二没理辰远,冲着坐起来的汪蕴山笑道。
汪蕴山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代二笑。
代二这才转向辰远,道:“你看,我出的这个主意,竟把县令大人逗笑了。”辰远没说话,代二又道:“他为什么有心思笑了呢,只因为按我的这个主意来,是找不到那件东西的,他放下心了。”辰远点点头,代二接着道:“这间屋子地下没有东西,按我刚才说的,揭瓦他不怕,拆墙他不怕,他又觉得我们找不到这东西,那这东西能在哪?肯定是在令他放心的地方,那就只能是被我们排除了的东西,准备扔到院里去的东西了。”代二说完,也学辰远,呲牙笑着看向汪蕴山。
汪蕴山有一瞬间眼神忽然慌乱了一下,笑容也僵了一刹,只一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立马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可就是这仅仅一刹的慌乱与欲盖弥彰,又怎能逃过密切注视着他的六只眼睛呢。
“床,柜子,神像。”辰远道。
“你拆柜子,我拆床。柜子一个板一个板地检查有没有夹层,床把腿子一节一节地敲碎,看里边有没有东西。”顾明对着代二说道。
代二一点头,表示同意,两人正欲动手,只听半晌站着没动的辰远道:“不用麻烦了。”二人看向辰远,见辰远目光炯炯地锁定着神像,道:“真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越被摆在明面上,就越不容易惹人怀疑。摆在第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找东西的人多数是不会去看第二眼的。”
“这神像我检查过了,各处都是实心的。”代二道。
“你俩谁信神?”辰远忽然笑着问道。
顾明摇摇头,代二更是冷哼一声。
“即便不信,常识得有,好歹是咱自己的文化。”辰远笑道,“武财神赵公明,几时使弓了?向来是一手元宝,一手长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