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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被迫出京围猎(第1 / 2页)

第17章 被迫出京围猎

夜念斯黑眸微微抬起,眼眸中闪过一道凛厉的光,高挺的鼻梁上划过刀刀冷气,肃然而冰冷的语调一往如常,甚至面色没有半点波动,“我听不懂侯爷讲的这些故事。”

他站起身去,背对着覃羽,抬眼望着鸳鸯窗外那一片风和日丽的灿烈之景,脑海中蓦然闪过覃雨望在藏书阁之中时,握着他的手,带他读的那两行《静心录》。

他缓缓说道,“那嫡位于我,无任何意义。”在覃羽惊讶的目光中,他接着说道,“人生之意义,不在为帝为尊,为高为胜,为权为贵,而在于身旁有一知心之人,体贴哀苦,帐暖芙蓉。”

他微微侧脸,窗外的阳光映照出他十分深邃的轮廓,于光影中垂眸睥睨,周身散发着不羁的狂野之息,却被冰冷收敛地恰到好处,“我不知侯爷心中用意,但我的心意是如此。这夺嫡之战,我没那个能力,也自然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覃羽坚持道,“殿下是大虞朝唯一的嫡子,这皇位本就属于你。况且,若是兰机皇后还在世,也必然会希望殿下能成就大统,仗麾河山!”

夜念斯眸中微微一颤,稍稍抬起下巴,喉结微微颤动,似乎是忍住了一种强烈的情绪。只是片刻,他的眼前便由彻骨的血恨化为平静的淡漠,面无表情地遥遥看着前方,淡淡地怀着一丝极致的遗憾,他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言罢,他起步推门,长腿迈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覃羽立于屋中,眸中神色复杂。

他心中暗想,【若是苍兄确实觉得此人有帝王之相,且气运平天,那可得好好地把他留在覃府,不能被奸人所害。】

大街上,覃雨望挽着覃云的胳膊,左手中拿着一串大大的葫芦,覃云笑着看她,“好吃吗?”

覃雨望眉眼弯弯,狠狠点头,“超级好吃!还是大哥对我好!”

覃云笑了笑,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宠溺,自从覃雨望成年以后,他就很少有机会带着她出来逛街了。早些年因为被皇上下旨命令辞官返乡,他时常心情郁闷,覃雨望就带着葫芦来找他,也不像旁人那样开导,就是陪他吃吃饭,谈谈别的,他就觉得舒服很多。

其实覃云并不是覃雨望的亲哥哥。他之所以能成为覃家嫡子,完全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

二十多年前,覃府名望比如今更盛,皇上与覃羽年纪相仿,从小一同长大,覃羽还稍稍年长皇上几岁,在覃家费尽心血让皇上成为王储后,覃羽便成婚,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取名覃云。

从那以后,皇上对覃家就开始提防,说来也巧,出京围猎之时,原本妃嫔带着皇子、世子,各个王妃带着儿女前去,只是赴宴而已,可覃云却当晚在帐篷中暴毙而亡。尽管当时已经有了覃雨望和弟弟覃霄贤,但是夫人仍然无法接受,于是选择了剃度为尼。

直至今日,都没有再回府上看他们一眼。

覃羽为了平息她心中难过,将叔父家的独孙过继到家中,那孩子和过世的覃云模样极其相似,以致于府上都无人发觉差别,年龄也相仿。可是夫人终究也没有回来。

覃云就这样一直待在了覃武侯府,多年照顾弟弟妹妹,担起这覃家家业,而本家也早已经退出边关,疗养于山庄之中,已经年不见了。

他时常肖想,若是自己不是覃雨望的哥哥就好了,可以不用这么隐晦地去爱她。可是又一想,若是他不是哥哥,那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爱她呢?

故而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吧。

覃雨望四处地转了转,冰葫芦吃了一半,用小纸包了起来,“大哥,我想回家。”她敲敲腿,“腿腿酸了。要背背!”

覃云急忙蹲下身去,覃雨望十分小巧地跳到了他宽阔的后背上,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看着手中的冰葫芦,“大哥你说,爹爹会找夜王殿下说什么呀?”

想起那个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覃云脸上的笑淡了淡,“爹的心思我哪里能猜得到。指不定他又闯什么祸了吧。”

“没有啊,夜王殿下最近都很乖的,我还带他去藏书阁念书,他的记忆力很好诶,读一遍就能背出来了。”覃雨望呆呆地看着葫芦。

快到了正阳街上时,一拐弯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卖胭脂水粉的小路,两侧还有许多店家,小摊和店里都摆放着十分精致的首饰。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人,打扮地很是贵气,眉眼之间透着些雍容,身材也是偏丰腴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腰间别着“覃”字红牌子。

她的皮肤白地发光,在泯泯众人、一片桑麻清灰之中,是一眼就能看到的顶级美人。

只是她看着并不开心,眉眼之间忧郁之色占了七分,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在街道上走着,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当旁边稍微近一点的地方有人路过,稍微有一点点灰尘,她就要把帕子拿起来轻抵着鼻口,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不屑和厌恶。

“大少夫人,布衣庄到了。”她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停下脚步来,眼神无意地向一侧瞥了一眼,看到覃云和覃雨望二人,顿时那双似乎瞧不起这世上任何一人的眼眸中,露出星星点点的惊讶。

覃雨望趴在覃云的背上,手里拿着葫芦,覃云不仅仅要背着她,手里还提着许多甜点。

她眼尾一红,眸中顿时怒火中烧,她素来最不爱吃的就是甜品,那些大包小包里肯定没有一样是她的,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云郎,”官嫦懿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不悦地看着覃云背上几乎舒服地快睡着的女人,眼睛狠狠地瞪着,眉眼中闪过一道浓重的犀利,“不是说今日府上有贵客前来,怎会这个时间就到外面来闲逛了?”

覃云看了她一眼,明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我带二妹出来买些东西,那道长已经回昆仑虚了。”

一听到是自己那个母老虎嫂子的声音,覃雨望急忙从覃云身上跳下来,乖巧地站在一旁,和覃云躲开了距离,“嫂嫂好,好……好久不见。”

覃雨望杏眼眨巴眨巴看着她,从心底里她是害怕这个嫂嫂的,次次见都也不见她笑,府上的什么家宴她也不参加,总是给人一种十分严肃的感觉,让她有些油然而生地觉得此人不好相处。

官嫦懿斜着眼看了道覃雨望,“二小姐如今都嫁人了,以后还是少上哥哥的肩,知道的以为是兄妹,不知道的可要说闲话了。你们不在乎这声望,我官嫦懿还要脸。”

覃云不悦,将她拉到一旁,板着脸,“你又要闹哪样?不是让你在府中休息,你又自己跑出来做什么?”

“怎么,被我撞破了,急得跳脚了?”官嫦懿冷冷地看着他,“覃云,我自认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倒是说的好听,让我在府上修养,可你在做什么,背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

“住口!”覃云一声暴怒,吓地几个丫鬟一激灵,他招手,“你们几个先送二小姐回去。”

覃雨望看着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怪为忐忑,她自从成年后就很少和哥哥出来玩,看来嫂嫂不高兴。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心里暗想以后可千万不能如此了,得和哥哥保持距离才是。

一直到覃雨望走远了,覃云把官嫦懿拉到一个巷子中,男人站在灰墙前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情绪,而后走到官嫦懿跟前,“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的脾气我能忍,但是你记住,我的家人,不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对象。”

官嫦懿眼尾微微一红,“可以再要?”她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覃云的心,“覃云,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算上这次助怀,我们前后已经尝试了多少次?还没有太医的时候,你就百般地不愿意,次次像是完成任务。”

“我官嫦懿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当年排队娶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的身体有这么让你厌烦么?”

覃云无奈的闭上眼,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我没有厌烦于你。你自己心中胡思乱想,内耗自己,将这责任推脱给我,难道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官嫦懿冷笑一声,“好受一些?我哪次好受一些?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被一群老太医蹲在帘帐外,听着和夫君之间的床事,次次盼着怀孕,却次次落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羞辱?”

她抬手指着覃雨望,“你敢说你对她动机单纯?若是她知道你并非她的亲哥哥,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变得更有意思?”

覃云怒不可遏地抬手轻捏住她的脖子,狠狠说道,“官嫦懿,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好好地待在武侯府,这些事情,就给我都拦在肚子里。不是谁的想法都像你这么肮脏!”

他狠狠地一甩手,冷冷地转过身去,官嫦懿捂着脖子跌倒在地,“你我成婚,你为了什么,你爹为了什么,我想你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还要搬出什么深情戏份,大可不必。我二妹一辈子都是我二妹,你可不一定是我覃云的夫人。”

“我早就说过,就算无儿无女,我照样待你如初,可你如今已经迷了心性,自今日起,你自求多福,我不会再与你一处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官嫦懿瞪大了眼睛,豆大的两滴眼泪滑落,抬头看着她,满脸通红,他淡淡说道,“若是我与二妹非亲之事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你官家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他便快步走开,官嫦懿伸手出去想拉住他的袍子,狠狠一握,却是一空。

她绝望地放下手,狠狠地抓着地,眼眸中满是猩红。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爱上这么一个男人。年少初识,是在他带兵回城之时,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拿着御赐的红缨枪,面色俊毅地入城进宫。

当时明明有很多人,可是她那双眼里确实谁也住不进去了。她已故的祖母是长公主夜宁安,家中也算有皇荫庇护,故而官泽瑞去提亲的时候,覃家很快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成亲许久,他待她确实是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地不合分寸,在旁人眼中是恩爱,因为他会体贴、也会照顾他,可是心里的不在意、不爱,是装不出来的。

覃家年年入宫贺寿,看着那些世子妃、王妃身旁都是子嗣成群,她也时常发现覃云会盯着那些小孩儿看,前几年更是给包了很大的红包,甚至将自己的玉佩和一些小孩儿看上的随身之物赠与。

虽然他不说,但是她知道,没有孩子,何尝不是覃云心里的痛。

她可以说是带着一丝执念一直维持这一段将断不断的姻亲,直到一日覃云醉酒,她才知道原来他并非是覃雨望的亲哥哥,他于这覃府,从来都是个外人。

他每日活地忧心忡忡,时年二十六岁,就已经只于军中任一赋闲之职,而覃羽也丝毫没有提拔他、帮衬他的意思。

这一家人,从未当他是一家人过,他却还对他们视若珍宝!

官嫦懿扶着墙站起身,她不会让那个覃雨望,事事如所愿的。

且说萧宴拿到了那幅《千里江山图》,萧镇很是高兴,在封入藏宝阁后,萧镇便命萧宴带一些薄礼到宫中去,走动一些。

皇子们经常在千秋上四院中聚会,时不时地踢蹴鞠、投剑筒以打发时间,虽然宫中有固定的讲学时间,但是基本上无人听课,御书院的先生在上面讲,底下坐着的皇子却半个字都不肯听。

来应讲的姜莞之也是无奈的,固然他年纪已长,满头华发,大虞朝中何人见到他都是要恭敬行礼的,可他对这些堪称冥顽不化的皇子们,确实手足无措,说也说不得,骂更骂不得。

“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姜莞之领读道,可堂下却是鸦雀无声,他放下书卷,抬起满是皱纹的双眸,严厉地看向台下众人。

只见几位皇子百无聊赖,倒拿着毛笔,一副不耐放的样子。

他正要开口训诫一二,窗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出现在那里,众皇子一看,哪里还顾得上念书,一股脑就都跑出去了,口中喊着“世子殿下!”就欣喜若狂地出去了。

姜莞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微微垂下头,将手中的书卷叠好,放进自己带来的蓝布盒中,扶着桌子费劲地站起身,准备从侧门出去。

萧宴将礼物都递给他们,眼睛跟着姜莞之走的方向,“你们自己分,我去去就来。”“好!好!多谢世子殿下!还得是殿下想着我们几个呀!”

萧宴跟上姜莞之的步伐,抬手说道,“姜大人留步!”

姜莞之眼睛一斜,当做是没听到,还是颤巍巍地往前走,直到萧宴停在他身前,他才不得不停住脚,也不抬头,就抱着手中书卷,微微抚腰行礼,“老臣拜见世子殿下。”

萧宴眉间温和,神色清俊,唇角的笑意标标正正,伸出手将他扶起,“先生怎可与我行礼,岂不是折煞学生。”

姜莞之应付地扯了下嘴角,“老夫这年纪大了,眼也昏,耳也常空,确实有一段日子不见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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