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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风云滚滚,黑白双棋,生死一念之(第1 / 2页)

月黑云高,晚风凉凉,空中布着细云,气息隐隐潮热起来,偶尔几只飞燕从屋檐下横扫而过,尖锐的燕尾在寂静的夜晚中划过一道道凛月白的痕迹,像是冰刃的碎影,暗唤梅雨时节的来临。

飘红楼三楼上一间雅致的房间里,此刻烛火微曳,屋中明亮地很,墙上挂着名家万两的画作,一抹清幽的兰亭亭玉立,周遭墨染,虽画的是自然风光,可落款处那枚千金难求的玺印,却让这屋里透出一丝低调的奢靡之感。

兰芝若从红木檀香柜里拿出从荣国带回来的金疮药,玉手将那小小瓷白药瓶摆放在圆桌一侧,抬手便伸向夜念斯手臂,眸中担忧隐染,声色却是娇媚,“那前朝细作一日不除,对主上都是一日的威胁。”

她正要掀开夜念斯的袖子,夜念斯甩开她,黑眸冰冷淡漠地盯着前方,嗓音清寒,“那秋香身上的伤是由你而来,你可查到了她的底细。”

兰芝若顿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她瞥一道男人冰冷隽秀的侧脸,缓缓在靠近他身旁的圆凳上坐下,抬起一只手压在桌上,纤纤玉手抵在下巴处,橘色的细纱缓缓滑落,露出光洁细嫩的一截手腕,眸中露出一丝慕意,她缓缓说道,“那女人是吴钊中人,想必主上自然听说过这个地方。前朝皇帝袁氏有两个后人,一个公然承认的私生皇子袁熙,其养父母都是翰林学府出生,素来有学识。另一个便是袁家收养的二子袁术。”

“当年高祖皇帝萧玦一统五国,五国中战、盛、景、誉都鼎力反抗,最后被灭地一干二净。唯独袁国,这个占据着最有利地势,也最为富饶的国土,本身就是以细作发家成帝,当时自愿归降,留下袁家一二后人,发放宁古塔。”

兰芝若顿了顿,水汪汪的狐狸眼直勾勾地扫过夜念斯高挺的鼻梁,唇角轻勾,接着说道,“宁古塔中的两位袁氏后人,可却从未安分,世人如今只知他们是诗人,是画家,可却不知吴钊被这兄弟二人养成了细作之乡。三百年的时间里,这些人像是蛊毒一般渗入整个大虞的脉络,他们是谁,在哪里,无人知晓。”

“那个叫秋香的,先是进入了萧镇府上,成为萧镇自以为训练成的死士,而后入宫到官淑良身旁。置于是如何陷害了皇后娘娘,这件事我尚未查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兰氏的案子盖棺定论后,按照萧镇的计划,应该会处死她才是,袁家应该是找了什么人,将她从宫里救了出来。”

夜念斯稍稍扬起黑眸,放在桌上的大掌微微盘捏,手背上骨节粼粼细绿。吴钊是细作之乡,背后主导之人必然擅长阴谋诡谲,秋香的活,可以解释一件事,就是江心兰为何会和前朝奸细有染。

从宫里救出一个人,对于负责皇宫护卫的江帆,尚且还不是一件难事。

他稍稍平了两息,黑眸中隐隐露出一些疑惑。虽然如此,但是仍然有一件事他暂时想不明白,江心兰是家中嫡女,江帆愚钝,并无将才,如今在朝中的位置不过是靠着覃羽的保护。

江心兰的母亲应当也是皇帝的姐妹,但却因为面貌略次而不得公主封号,到了薨逝时似乎才落了个郡主,故而江家在朝中并无根基,亦无仇敌。

如此家室和姻亲,能平安过了这一生自然是轻轻松松,那江心兰为何要和前朝细作合作?如果秋香是兰氏一案彻头彻尾的见证者,那这人活着便是卡在萧镇脖颈的一根鱼刺,谁保护她,谁就不得好死。

夜念斯稍稍闭眼,阑窗外冷风稍稍习来,吹动他肩上青丝。看来那前朝细作一定答应了江心兰什么极难的要求,江心兰之所以和他们合作,是为了一个与覃武侯府有关的目的,而那群人,能帮她做到这件事。

如果只是江心兰一个人,那还不足为惧。可秋香背后的人,那隐藏在暗处的前朝奸细,却绝对有倾覆的能力。兰家的案子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而如今覃武侯府,恐怕将有一灾了。

他扬起眼,稍稍平了两息,声音冷肃道,“你从荣国来,长姐可好。”

若说这世间,夜念斯还有亲人的话,便只有那位当年因远嫁到荣国,而避开了兰氏冤案的长姐兰诗雅了。

兰芝若是兰诗雅身旁的贴身丫鬟,荣国富庶,这位曾经被封为郡主的长姐,在经历了她父亲兰羡的事情后,将门巾帼自然不甘这委屈,在这十年中,也在不断地盘踞力量,等待有朝一日水落石出。

兰诗雅一直关注着宫里的动向,那些受夜念斯秘密指派的御政司院太监,都是由兰诗雅一手安排入宫。眼下大虞暗流涌动,兰诗雅便派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到大虞,助夜念斯一臂之力。

兰芝若点了点头,眼尾稍稍有些发红,“郡主一直担心主上,多年来早已经积患成疾。如今尚且存活的兰氏旧人,几乎全部在荣国境内。”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眼下生存也很艰难,郡主作为王妃多年无所出,荣国君王凯穷奇是个暴虐之人,对郡主也盯地越发紧了。若是主上还需要人,我可再设法召一些回来。”

夜念斯冷声道,“不必。”

兰芝若眉间少许疑惑,“可主上要光复兰氏,想那袁氏的细作用了三百年,都未能撼动如今皇帝建立的君威,主上可要如何让他翻案?”

夜念斯黑眸冷冷地看着前方,一抹逼人的寒气从他眼中迸发而出,他望向兰芝若那张稍显急切的脸,嗓音清漠,一字一句道,“我没说过我要为什么人翻案。”

在她疑惑的眼神里,他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生存都是艰难,稍有不慎,命丧黄泉。兰氏,冤情,早已是十年前的事情,就连你口中的郡主,于我都是模糊的记忆。有没有亲人,有没有真相,已经不是我在乎的事情了。”

“你如果为我做事,就安安静静地做好,我无需你为我担忧,亦或是铺路。”

兰芝若原本轻浮的神情,此刻稍稍地凝固了一些。她那秀丽的眉间微微皱起,看着面前这冷若冰霜的男人。她原本以为旧族的相见,对于多年在黑暗折磨中挣扎的男人应该是颇为感激,可没想到,他似乎甚至都不是很信任她。

浅浅几句话,他只是从她这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却一点都不能参透。

作为一个自小就受到顶级训练的美人刺客,兰芝若自认心比任何人都要寒凉,可是此刻,因为面前男人这势不可挡的深沉心思,她却心里缓缓萌生一个想要深入了解于他的欲望。

他是她的主子,从今日起,不止是神志上、信仰上,在未来,当他成为天下的王,平了兰氏的恨,她也将是他身旁最忠心的人。

故而,默了许久,兰芝若缓缓垂下眼,“明白了,主上。”

且说覃雨望回到府上时,刚刚一脚迈入院子,眼睛就红了起来,唇角稍稍一颤,不知怎么,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里飘乎地打转。她负气地走到房门口,站在那处,气呼呼地盯着夜念斯的房门,胸膛微微起伏。

柳叶一时间也有些慌神,她手里拿着帕子,看着她那张凶巴巴的脸,却是也不敢抬手擦,也不忍就这么干看着,她还从未见过覃雨望这般,急忙劝慰道,“二小姐,姑爷许是有难言之隐的,等他回来你且问问再说,莫要心里难受,苦着自己呀。”

覃雨望杏眼稍稍一眨,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抬手刷拉一抹,回嘴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臭男人,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从前还装地什么清冷禁欲,如今不过是骗人的,打根上就是个顽劣的,我就应该把他拴在府上,也省的自己糟心!”

柳叶被她这一顿贴脸输出搞地不会了,愣了愣,犹豫着说道,“可是二小姐,从前,不是您硬要拉着姑爷去那种地方的吗……如今,您怎么又不悦了?”

覃雨望原本跳地飞快的心,蓦然静下来。她眸间一顿,方才被冲昏的头脑,此刻突然意识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是啊,柳叶说的没错。从前,她不是那个最希望他学坏,不要成为帝王之才的人吗,她厌恶他,痛恨他,巴不得他被财迷心窍、陷入红尘不可挣脱。

覃雨望杏眼稍稍垂了下去,方才握着的拳此刻缓缓松开。她应该恨他,也必须恨他,方才这奇怪的情绪,又怎会蓦然出现在她身上。

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她平了两息,安慰自己道,必然是因已经到了五月,她担忧自己不能控制住他,不能完成保护大虞朝、拥护心爱男人为王的夙愿,故而才会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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