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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影(第1 / 2页)

那是戗画带走连云的第一年.

他们逃出雅州,不知行过了何处,也不知该行往何处,漫无目的,只一路往前。

土石混杂的行道边,大片竹林凉荫,风过,一阵萧萧作响,涩然难闻。

远间的竹脚边,两个衣衫褴褛的孩童互相倚靠,双脚皆肉血模糊,一眼便能看出,二人已行将千里路,正乏力深歇。

忽一阵疾马踏过行道,随即速止,缓缓回行,马上下来几个彪头大汉,行将不远处窥探着那两小儿。

一番端睨后,几人仅点头会意,即刻大步上前,扯起孩童衣领,未待其清醒便以手刀击晕。

许久,两孩童缓缓醒来,发觉身处一间阔敞屋子,周围空无一物,多的是仿龄稚子,亦有笄龄女子。

未多时,屋门忽被人打开,一大汉阔步而入,粗晃一眼,抓起那女孩衣领,全然不顾她身旁男孩的拉搡,将其一脚踢开,提起女孩便走了。

男孩忙转身扒至窗口张望,见那大汉提着女孩正往外去,却忽被身后一来人叫住。

那人面容狂稚,衣衫随意开敞,长发披散着,日光映落其身,即便远处,也能望见其发间闪晃的银白。

他端详着大汉手中的女孩,片刻,嘴角露出的笑如骄阳般刺眼,只隐隐传出“这个留下”的几字话语。

女孩尽力地闪避着,她不怕痛,也不怕死,但哪怕仅仅一招受到了身上,那都将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戗画缓缓转身,看向后方众人,从容道:“二人州衙盯梢,再多几人城外隐匿,其余.好生休养。”

戗画一时皱眉,心中忧虑,亦有不甘,不管是逃命,还是报信,她都不愿放过:“将他的画像通城传讯。”

萧案生一眼晃见戗画,一脸急色冲去,两手扳过她的肩,前后翻看个遍,随即深叹一气,呆钝地盯着她。

月光皎洁,映向山寨,垂眼望去木顶大院长石阶.仿佛诉出了它这些年的积淀,道尽了它曾见过的哀伤。

连云见其一脸着急,本想打趣,忽被戗画的行径镇住,仅能以同情的眼神看看他,又拍拍他的肩,随即跟上戗画。

众人退至两侧,辟出中路,待其先行,后循循跟随,行至二层。

那人忽放声大笑,片刻后,忽捡起一块石子朝她的头掷去,女孩侧首躲过了。

这一次,戗画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缓缓往前去

“你们,可以回家了。”

而那人未再即刻出剑,眉眼柔缓,嘴角扬笑,似在等她,等她想好该如何应对。

那人看向女孩,眼神从肩锁移向面颊,似觉她恢复如初了,便开口道:“你若赢了,他便留下。”

看着她气息将窒,那人眼中的一丝狠厉稍纵即逝,胸中略松一气,又将女孩轻轻放下。

她的每一攻每一击都像是一只正待磨炼的雏鹰,在一次次死搏中,渐渐找寻着精准致命的方式。

片刻,那人又缓缓抬手,反握住女孩的下颌,抬起她的脸颊仔细打量,随即浅浅一笑,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侧颌。

华明手提一串微锈的铁匙,匆匆道:“社主,这是在看门那边的地上捡的钥匙。”

阶台前,众人汇集,俯身揖手。

戗画正将踢门而入,忽见下方一人奔来。

众汉子见那大汉被一小姑娘踢至倒下,一阵哄笑。

她缓缓回头,神色依旧,一双稚俏的杏眼,眸中却如死水一般沉寂。

女孩并未离去,看了片刻地上的物件,随即解开衣带,露出皙白的肩锁,一手将酒坛开起灌往伤口,又拿起药瓶,走回了小屋。

在那人尚未察觉时,女孩开始还手了。

而后乱刀挥舞,几番轮过,只听得耳边刀剑嘶磨.

忽一处空落,女孩仰身执起地上的断鞘,右手竖挥刀身,刀剑磨错,遂疾速贴近那人,左手执鞘,插入其胸口

刹那间,稚儿、女子四下逃窜,情状混乱.众大汉,只顾及小主。

往后,男孩每日都扒在窗口望向院中,看着女孩被那人施手,看着一块块硬石掷到那道娇软的身影上。

渐渐地,她的动作愈发地快了,愈发地小了,身上的伤淡了,但那人不再用石子了。

那大汉应声放开了女孩,又返回了屋里,抓走了另一个同龄小女孩,拉拽着离去了。

那大汉心知那女孩由他动不得,便跑回了院子,向那上层告了状,随后,领着那人而来。

华明应声,立时转身奔去,一一察看,幸而这几日,他于寨中上下穿行,只为识人识地。

女孩开始躲闪了,看着那人的动作,观察着他手中石子将要落去的方向,缓缓挪向对她有利的位置。

那人随意在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往女孩身上丢去,却见女孩丝毫不躲,只漠然地看着石子的行径。

那人徐徐起身走近,忽只手掐住女孩的脖颈,一把将其提起,指尖愈发用力。

萧案生埋下头,看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竟掠过了.只一瞬的惊惶。

而院中,女孩一声不吭,立得挺直,似是无关痛痒,不过是多几块瘀罢了,反正也死不了.

可未多时,那人看穿了她的想法,手中的石子逐渐偏执,一块接一块地,朝她的要害掷去。

“是那个狗哥。”戗画心生疑虑,当即又道,“他的尸体.他人呢?”

两人静静凝视着地上的尸体,感受着裹挟在心头的胧烟趋渐消逝.

忽一人从厅堂门口迈入,堂内两人回头。

华明微怔,从他方才见众人冲进来时,大门外便已无人看守,寨中众汉,不是喝酒划拳,就是拉扯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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