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末,靖州。
朝食过后,二人便由成余领着路,上了街。
祈诞日,街上好不热闹,周边小县上的人也聚往了城内,皆穿得鲜艳纷繁,喜乐从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洋溢出来,感染着城内的外地人。
三人去往人群聚集的方向,顺着人流,沿过了整条街,才见到“祈诞”的地方——一座年岁久远的“后土祠”。
祠前,一片阔敞大坝被人群涌满,只空出中间那一墩大圆木台,其后方一队人,摆出了接亲、过新元的架势,敲锣打鼓,样样得劲。
男女老少们在边儿上,各自筹忙完毕后,便焕出迫不及待的眼神,往台上投去目光。
伴着响亮声,竟是辛勤的妇女们率先登登地上了台,她们脸上的皱纹和棱角像是对她们的笑容妥协,散出不同平常的光彩,脚上虽不轻盈,却步步踏进了看人的心上。
桩台不够高,前面重重叠叠的人也都兴奋得左摇右摆,将后面遮挡得十分严实,活活儿地连成了一道人墙。
戗画微微支起头,想踮些脚,又心懒,无奈收回了视线,冷眼盯着跟前众人的背影。
稍片刻,一个微翘的圆墩子摆在她脚边,又伸来一只手,供着她登上木墩,木墩不高不矮,只比前面重影多出半个脑袋,将将能看清木台上的人如何走步。
萧案生将二人举动看在眼里,更多的是将成余的动作看进了眼里,这人来得突如其然,应没见过戗画几面,却还能将她的喜好知悉,究竟是自己多心,还是真的事有异常?
圆台上,铿锵不停,一拨舞尽,又出一拨,一堆稚童手舞足蹈地跳上大台,毫无律动可言,无拘无束,任意撒滚,看得台边的众人满是慈爱地笑。
而不惹眼的圆台边沿,还有一个小儿在与木台顽斗,两手并作了脚,手小脚又短,半天上不去台,后忽然停下了动作,同那木台“啊啊哦哦”地讲起了理。
忽一声轻“呵”,像清泉流入萧案生的耳里。
他侧过头,就看见戗画嘴边和眼里的笑意,只因她立在圆墩上,两人的脸比往日都离得近了些。
戗画看着那小儿动作,想起社里那个同其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这般小大人的模样,整日地在她耳边唠叨不停,不厌其烦。
她想着,一时又沉下了心。
萧案生看她面色变沉,已失兴致,正想伸手将她扶下,就看她只手按住成余的肩,下了圆墩,径自地回身走了。
成余紧随其后,隔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像是经年侍候在其身边的长随,二人的背影也是十分相当的主仆相。
萧案生缓缓独行,临近邸肆,踌躇了片时,又回身去往了街上。
入夜,月色皎无暇,寒风却刺人,也将房檐上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在月光下翻飞出了红和墨,如夜中的魅影惑人。
瓦声清响,听得又有人上了房,今日这房檐倒甚是热闹。
戗画斜眼瞥去,本是求清静,见着来人确实有些嫌烦了,而又晃见其手上提着两壶酒,松了松眉,又容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