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案生拧紧眉头,无需择日,现在就想同此人再打一架。
迪什尔却笑得明朗,似乎已将两人约架一事忘却,见萧案生心气难消,他诚心解释:“回来路上,胡玲耶病了,城门被阻进不了,只好先遣人进城寻医来看,拖了些时候。”
萧案生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只在里面破口大骂:他朝百万之师袭近大赵边线,大战一触即发,他迪什尔竟是为女人,连国朝战局都不顾了。
迪什尔听不到他的腹诽,仍笑吟吟道:“她已先回王庭,你随我一道。”
迪什尔一直守在城外,方才已见帕里前往西北,他便安下心,只需回庭处理喀齐。
来路上追兵早被除去,一路零星,一行人赶回沙堡,攀过长梯,行于云廊上,一路走去,奇怪的是未见一名巡守士兵或是奴仆。
迪什尔顿时心疑,按理说,帕里控制住王庭才敢出城,胡玲耶先回庭,众人便会以她言为令,安置好一切。
而眼下,王庭像是一座死堡,无人声息。
云廊绕至最高,又有长梯,长梯之上,便是大殿。
迪什尔走前,萧案生与柳琬缓随其后,再是一队排两纵列的士兵,不足百人。
踏上最后一阶,迪什尔目光还未落定,大殿之中先传出声响,数人齐礼,振聋发聩:“少将军!”
大殿之中,斜阳铺金成毯,将所有人笼在浮金之下,华贵而虚幻。
众人齐聚一堂,喀齐、胡玲耶被控,帕里所布巡兵和众仆虎视眈眈,十一位随将挟控大局。
殿外,迪什尔辨清情势,萧案生上前两步,与他齐肩:“看来,我也能作得渔翁。”
迪什尔斜他一眼,见萧案生也朝他看来,一抬手作成恭请,两人一道进殿,没伤着西疆王上的颜面。
殿中,除一十名随将面朝其少将军或揖手或垂目之外,其余众人见王即跪,俯身拜谒——没以正礼继承王位的喀齐,永远不得臣心。
迪什尔和萧案生行至殿中,身后一队人也随之站定。
萧案生看向擒住喀齐和胡玲耶的两名随将,微一扬手,两名随将放开所挟人质,退身一揖。
十一人即刻退至萧案生身后列齐,一丝不苟。
迪什尔迈步上前,殿中众人退列两侧,胡玲耶一身鹅黄胡裙,外覆薄褙,脚步轻快跳去迪什尔身边,朝他朗笑,风都变得轻快。
喀齐早已清醒,手脚依旧缚住,只立在原处,满目妒恨看向二人。
迪什尔牵住胡玲耶,带她一同走去喀齐面前,兄弟二人形貌神似,而性格相去甚远。
迪什尔满眼难过地看他,言语无奈:“你不是想要王位,只是不满我的避退,
我们阿迪力一族,只剩你我兄弟二人,无论与赵朝,还是其他邻国,我都不愿再战。”
“懦夫!”喀齐满目猩红,大吼痛骂,“父亲,母亲,都因他们而死,你不为亲族报仇,只知贪生怕死!”
迪什尔心中痛楚被戳中,眼里也渐爬满血丝,他一发力,胡玲耶吃痛挣出手,将他的手反握,柔和暖一起包裹上去。
迪什尔轻释一口气,捺下心绪,他道:“我是王,也是民,我失去父亲才知道痛,以此换得无数平民孩子的父亲和他们的欢笑,我不曾,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