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哪儿有什么真正的假死药?不过是一些孤注一掷的障眼法而已。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把戏,又怎么会真的放云予微离开?
“爱妃若是愿意这样陪着朕,朕也很乐意。”宁昭的吐息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云予微耳畔,他露出了一个疯狂又残酷的笑,“那一定别有趣味。”
床榻上的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爱妃醒了。”宁昭欣慰极了,亲密而又熨帖地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朕叫太医好好为你调理调理。”
“陛下可知,”假死药还在发挥效力,全身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不过几个字已叫云予微气喘吁吁,她死死盯着宁昭,满目不可置信,“君无戏言!”
“自然。”宁昭温柔道,“答应你的是容王,不是朕。予微,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容王呢?”
云予微的瞳孔骤然放大,简直不敢想象这样厚颜无耻的话居然是从一国之君的口中说出的;奈何她才服了假死药,全身经脉凝滞,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纵然有千言万语想骂,此时也没力气。
“爱妃好好调养身体,”宁昭握着她的手放至唇侧,笑得分外动人,“咱们恩爱的日子还长着呢。”
若是良妃的病治不好,太医院上下都得跟着陪葬。
年轻的君王一怒为红颜,苦了诸位太医;每日去凤泽宫给良妃娘娘看诊之前,当值的太医都恨不能先替自己上三炷香再出发。
幸亏良妃医女出身,到底有几分仁心在,挣扎着跟太医院一起商量方子,如此拖了七八日,才总算有了好转。
太医院上下保住性命,喜极而泣。宁昭龙颜大悦,太医院的诸位因祸得福,各个得了厚厚的赏赐;良妃更是大难不死后福立至,地位扶摇直上,被封了良贵妃。
——从未听说过后宫有人是因为生病好了被封贵妃的。
后宫诸位妃嫔心思飘摇,纷纷跃跃欲试。一时间,太医院门庭若市,成了第一抢手圣地,热闹得好似天天过大年。
还是太后风闻此等谬事,申饬六宫,这才终于消停。
“贵妃娘娘,”太后身边的玉瑚姑姑正站在云予微面前,笑起来跟太后如出一辙,“太后此时不便见娘娘,劳烦娘娘在这儿等一等。”
云予微一场大病换来了贵妃之位,那场重病就显得十分令人捉摸不透了。
即便是在宫中多年的玉瑚,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觑向云予微,只见她面容清丽,一双眼睛尤其得亮,仿若万千星辰都跌落在了她的眸中;虽然已是贵妃尊位,却依然穿得简单,去除一应繁重华贵首饰,乌黑若云的发髻上只斜插了一支坠了翡翠滴珠的碧玉松鹤长簪,碧莹莹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这般打扮实在太素了些,云予微又不浓妆,更加显得脸上没几分血色,当真有些病气儿的样子。
玉瑚在心里摇了摇头,面上无波无澜地进内殿伺候了。
太后没有宣云予微进去,也未曾体恤赐座,云予微便只能在殿外站着。
春寒料峭,这皇宫内的春风仿佛格外冷些,穿堂而过的风透过衣要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嗓子眼儿里一阵发痒,云予微忍不住地低头咳嗽几声。
“娘娘……”白芷急忙上前重新为她批上斗篷,焦心道,“娘娘身子还未好全,不若……”
“无妨。”云予微强压下喉咙的不适,面上已经咳出了一阵潮红,她伸手将斗篷拢了拢,才终于多了一丝暖意。
假死药极伤身体,若非当初宁昭应允要放她自由,她也不会如此破釜沉舟;奈何现在身子伤了,人却依旧还是笼中囚鸟。
内殿阵阵谈笑声伴着沉水香不断萦绕着云予微,她还是神情自若,倒是白芷和白苏在她背后变了脸色——太后说着此时不便,可其他前来请安的妃嫔都进了内殿,唯有她们主子被拦在了门外;现在中宫空悬,她们主子身为贵妃就是六宫最尊贵的,太后这般举动就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们主子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