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一进门,就感觉到温度上升了许多,暖意浓浓,与外边天寒地冻俨换了季节。
一楼散座点了壶酒,欣赏台上姑娘跳舞。
浅吟慢酌小半个时辰,只喝了半壶,谁来勾栏是为了喝酒?
台上跳舞的姑娘换了,听老鸨介绍是前年的花魁,花名芙芙,刚上台就引得客人们欢呼追捧。
听旁边客人吹嘘,芙芙姑娘梳拢价是千两黄金。
梳拢后也要千两白银才能留宿,现在一年过去,只需要百两就能共度春宵。
“早买早享受,晚买有折扣?”
李平安注意到伴舞的苏姑娘,召来侍女放下一锭银子,指名打赏给她。
侍女提醒道:“苏姑娘只跳舞,不接客。”
“知道。”
李平安近些日发了两笔财,轻轻松松拿出二十两大赏,助力苏明远早一日抱得佳人归。
侍女将银子交给苏姑娘,低声说了几句。
苏姑娘眉眼流转,自从不接客之后,少有如此大额收入了。
走下舞台来到李平安桌前,做了个万福,拎起酒壶倒满杯子,很是痛快的连饮三杯。
“奴家拜谢客官。”
“……”
李平安很想说,银子拿走,莫要喝我酒。
春风楼听曲的规矩,座位前必须有酒或者果盘,囊中羞涩的李平安,只会点一壶最便宜的竹叶清。
本就不多的酒,三杯几乎见底。
“亏了亏了。”
李平安又看了会跳舞,侍女问了两回上酒,略带遗憾的离开的春风楼。
冬日昼短,天色已经黑透了。
凛冽寒风呼啸哀嚎,吹在脸上冷入骨髓,隔着高高的门槛,与温暖的楼内仿佛两个世界。
李平安紧了紧衣襟,揣着手缩着头向家走去。
半路上见到一团黑影,蜷缩在墙角,走近了发现是个已经冻死的流民。
寒冬腊月,只穿着单衣短打。
流民怀中还抱着个孩童,由于生的太过干瘦,分不出性别年岁。即使他竭尽全力的为孩子遮风取暖,结局也是冻死在街头,看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或许临终前在咒骂老天爷。
黝黑枯瘦的大小尸骸,与街上喜庆的红灯笼,共同组成了扭曲又和谐的画卷。
李平安抬头看到漫天阴云,京城又要下雪了。
“咱就别抢柱子叔的饭了。”
脚步不停的走过去,就像没看到路有冻死骨。
……
正月初五迎财神。
商铺开门营业。
晌午。
李平安揣着犯官尸骸摸出的财货,去聚宝阁换钱。
穿过乾元大街时,瞅了眼禁军屠戮百姓的路段,已经恢复了往日热闹。
只是赵家当铺变成了钱家酒楼,孙家客栈变成了李氏粮店,茶楼也换了招牌,变成了一家成衣铺子。
喧哗热闹,人声鼎沸。
仅仅一月过去,什么痕迹都不剩了。
李平安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总感觉他们的表情很僵硬、苍白,说话声也飘忽不定,囫囵不清。
“这青天白日的,不会闹鬼吧?”
正迟疑不定,胸口衣衫忽然发烫,城隍庙求来的驱邪符无火自燃,转眼化作黑灰粉末。
李平安转身就跑,没有任何犹豫,远远绕过两个坊市,再折返去东市。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咱一点儿也不想招惹。
话本中女鬼美艳痴情,都是书生尤其是穷书生的臆想,当真遇上了十之八九被吸干阳气。
再者女鬼只爱俊俏书生,长得不赖的留下,老的丑的就嚼吧嚼吧吃了。
谁知道聂小倩遇到宁采臣之前,吃了多少人!
李平安自知长相平平无奇,还是个腌臜胥吏,可没资格刷脸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