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君没有反驳他,只接着说自己的:“我需要尽快出院,回到……回到那里去。”
她本习惯性地想说星球编号,但张了张口,又说不出来。想着对方应该能明白她指的是哪里。
这可是个很关键的问题,梁玉璋思忖一瞬,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提问方式。
“你们在‘那儿’,遇到了什么?”
木子君用了代称,他也就没提具体的地方。在他看来,木子君有一定概率处在不正常的精神状况。为了双方交流的准确性,在了解情况的谈话中,在对方主动倾诉时,应当避免使用诱导性语言。
木子君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见到的,是人类历史上完全陌生的领域。虽然很难用语言来表述,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同一个概念——人的意识,是能够作为独立生物存在的。”
梁玉璋微微抬了抬眉毛:“你是说,灵魂出窍?”
木子君摇摇头:“不,不是灵魂。是物理意义上的,有物质结构的生物体。
“你们在那里见到了这样的生物么?”梁玉璋心里有些怀疑。
在这个世界中,人们普遍认为宇宙是有边界的,而终有一日,人类将会拼上最后一块拼图。在基础学科中,已经有上百年没有新的理论推出了,现有的猜想绝大部分都已经被证伪,剩下的也因着与主流科技没什么关系,故只有一小撮人愿意研究。
梁玉璋不属于那一小撮人,是以对于木子君所说的“新领域”,他更倾向于这是木子君过度受惊后,对自己暂时还不了解的事物产生了恐惧与幻想造成的。
木子君沉默片刻,而后看着梁玉璋的眼睛:“有的东西我用说的讲不清楚,或许可以连接一下我的脑神经,共感给你。”
梁玉璋迟疑:“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承受不住共感的伤害。”
要将自己的脑活动通过电传导的方式直接接入另一个人的大脑,传输者的脑神经会承担相当大的压力。对于身体素质正常的健康人来说,共感次数一生都不建议超过二十次,更别说现在刚刚醒来的木子君了。
“你放心,我可以签一份免责声明,不论在共感过程中、或者共感之后发生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来负责。”
“这不是责任的问题……”梁玉璋叹了口气,“你的身体太虚弱,做不了共感。”
“你放心。”木子君笃定地看着他,“即便是有器质性受损,我本身也不会受伤。”
梁玉璋听到这儿,终于蹙了眉:“你是想说,你的‘独立的意识生命’不会受伤?”
“是。”木子君点头。
梁玉璋拿不准。他不确定应不应该相信木子君。
“好吧,那你稍休息一下,我去申请。”
他打算先敷衍一下木子君,然后把这事儿按规定上报。
除了安乐死外,像她这样身份的重病人,没有决定自己的权利。
木子君目送他离开观察室,瞥了一眼悬浮在房顶正中的小圆球——那是全景监控,她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她垂下眼睛,躺回床上,像关机了似的,一动不动。
妈妈熬过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