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年曾受这位二娘子的大恩,早就明白这位侯府的二小姐不同于寻常的闺秀。
许医师先把了把萧云樾的脉象,告诉元妙仪,这位公子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幸好没有内伤。昏过去也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劳累,并无大碍。
元妙仪也松了口气,若是人救下来的,在她这儿出了什么事就坏了。
她温声说这是兄长挚友,还请医师费心,需要什么药材都只管言语便是。此外,此间发生的一切,还需请医师保密。
许医师捋了捋胡须正色道:“老朽深受二娘子大恩,自当尽力回报,您放心就是。”
因着元妙仪和四位贴身侍女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因此给萧云樾上药看伤这事只能让许医师和他的小孙子来,崔嬷嬷在外头打打下手。
还好许医师出身乡野,平时还经常爬山采药,否则如何能挪动已经昏迷过去的萧云樾。
即便如此,等给萧云樾清理干净,换掉他身上的已经被血和雨水浸透的衣服和被弄脏的被褥,再上好药之后,许医师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和元妙仪交代道:“伤口都已经清理包扎好了,幸好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被雨水浸过,为防止今晚突发高热,老朽让松儿今晚看着便是。若是今夜不发热,日后好好将养,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元妙仪连声道谢,让菘蓝和杜若在东间收拾个屋子出来供许医师休息。
诸事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元妙仪才感觉到了一丝疲倦。今夜发生的事太多,一环接着一环的,连她都觉得精力有些不济了。
正房已经让给了萧云樾休息,崔嬷嬷便把东次间收拾了一下,让元妙仪歇在了那里。
萧云樾睡了这些日子来最长最好的一觉。
四周都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鸣。身下的被褥柔暖舒适。所有的寒冷疲惫仿佛都被驱散了,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发胀疼痛。
所以当他睁开眼看着织金彩绘的帐顶时,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直过了好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从他翻进福田庄,再到夜闯人家小娘子闺房,还伸手捂住人家。一桩桩,一件件,昨日伤势太重时想不到这么多,现在缓过劲来,才突觉他这些行为有多冒犯。
联想起自己昨夜突然失去意识,看这织金的帐幔,和雕的床柱便知他十有八九还占了人家姑娘的内室。
再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裳,伤口也被上药包扎过了,连着玉佩和保护着的小册子都一同放在了他的枕边,十分的妥帖细心。
萧云樾越想越懊恼,一下便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刚想坐起身,便扯着了腰间的伤处。不防之下,痛得他嘶了一声。
外面似乎有人听见了他醒来的动静,层层的帐幔被人拨开,一个看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钻了进来。看着半坐起的萧云樾有些惊喜道:“你醒了?我去叫爷爷进来。”
萧云樾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那小孩儿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响动。
垂着的帐幔被人从两边卷起,元妙仪和昨晚见过的几个侍女嬷嬷一齐走了进来,还有一个眼生的老者。
元妙仪看萧云樾正盯着许医师看,以为他是怕陌生人泄露了他的行踪,便解释道:“许医师同我有旧,您放心,不会泄露您的踪迹的。”
其实只是为昨日种种感到歉疚从而不好意思看人家小娘子的萧云樾,怕人家误会,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看元妙仪有些不解之色,当着众人又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萧云樾有些泄气。
幸好许医师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上前要替他诊治。
许医师把过脉,又检查完伤口之后才道:“这位公子底子很好,内里已经无碍了。只是仍需好好调养,不可随意挪动。这几日,饮食也需得温补清淡。未免意外,我再抓些补药来,巩固一下。”
元妙仪同许医师道过谢,让白芷和菘蓝送许医师出去。顺便拿好药方,去庄子里抓药。又打发冬夏和杜若去叮嘱小厨房,这几日的饮食。
一时间内室里只剩下了萧云樾还有元妙仪和崔嬷嬷三人。
萧云樾正色同元妙仪谢过了救命之恩,又为昨日的莽撞行为道歉。
元妙仪本不在乎这些小节,但还是受了萧云樾的谢意和歉意。
见萧云樾今日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她才敛容道:“小侯爷,事关国事,我不欲多加打探。”反正事情的经过,她大抵已经猜出来了。
“但,事关我兄长,请容我多问一句,我兄长他可还好?”
听见小侯爷三字,崔嬷嬷有些震惊,但在萧云樾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她也终于猜出来这位的身份,满盛京城,这么年轻的小侯爷,只有晋阳长公主的独子了。
萧云樾听元妙仪问起元令珩,便认真答道:“子瑜此时只怕处境有些艰难,不过应当性命无忧,二娘子还请放心。”
听到兄长应当性命无碍,元妙仪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有这句话,她便没那么担心了。
放下心头一桩事,元妙仪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图案是她昨夜凭记忆绘制下来,那支巡检都司的小队的铜牌上的样。
她将纸交给萧云樾:“这是昨夜那支队伍的身份铜牌上的样,您留着或许有用。”
萧云樾接过那张纸,元妙仪绘制得十分认真,他只看了一眼便知昨夜来的是谁。萧云樾再次道过谢,将那张纸妥帖收起。
他还在养伤,元妙仪不欲与他多说,耗费他的精神。她便道:“您的近卫我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未有不好的消息,您不必过于担心了。只是今早我府上的侍卫来报,庄子附近还有人盯着,这些日子要委屈您在此处养伤了。”
萧云樾不便起身,只能拱手一礼道:“如何会是委屈我,只怕是委屈了二娘子。大恩不言谢,只盼来日有回报之时。”
元妙仪起身,敛衽还礼:“兄长所托,分内之事罢了,小侯爷客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