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姚儿怕他看出什么,道,“妾身愚钝。”
“你当真看不出?”
“回禀大王,是通络王子。”
“你既知道,定然也知道这孩子的心思狠厉,就算我传位其他孩子,他必然不会罢休,如果那时再起纷争,若枝只会不宁,那些小部落虎视眈眈,北地楚人王庭恐借此侵扰。”
原来他竟想到了这一层。
与其让通络那时发难,不如现在就抚平他的逆鳞,“大王英明。”
“若枝人有条规矩,父死除生母外的姬妾都随子,就算是孤不在了,你也是通络的王后,这宫中不会有比你更尊贵的女子了。”
太姚儿面色大变,眼睛盯在他脸上,怀疑他是知道了他们二人的奸情,“大王,妾身愿随大王而去。”
他慢慢凑近了她,“当真?”
吓得她容失色,她心中当然不愿,父亲和母亲的仇未报,她怎么能死,只是当务之急是要让大王不再怀疑她,“自然。”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通络虽没有打赢这场仗,可他带回的小玩意儿真不少,都是燕人喜欢的东西,流水一般进了宫中。
他给每个小妃都送了,自然也不会少了她。
夜间灯火隐隐约约时,他来了。
太姚儿身边睡着孩子,还没等她起身,他就已经窝在床沿看着这个孩子。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她是我的孩子。”
似乎不像是问句。
“也许吧,谁知道呢。”她道。
“她长得很像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太姚儿笑了,“我以为你会说她长得很像是我或者你。”
“不,她像塔兰。”
太姚儿变了脸色,“滚出去。”
她抬手给他一个巴掌。
“我说笑的,你看你又生气了。”
太姚儿没有告诉他那个曾搅和了若枝与大燕联盟的一行人中就有塔兰,勾月于他而言是不是塔兰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今天大王来了,说是要我殉他。”
“什么?”他愣了一下,“你是怎么回答他?”
“我道,妾身心属大王,自然情愿。”
他坐在床边,“父王不会让你生殉,他很喜欢你,绝不会让你死,况且你还生下了她,孩子年幼,不能无母。”
太姚儿当然是诓骗他的,她想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通络逗弄着孩子的脸,她怕他吵醒她,将他带到了侧殿说话。
“此次战况如何?”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只知道你败了,却不知你是怎么败的。”
“我败给了你师姐太勾月,她与纪朴联手,击退了我们的兵马,更何况有文渊之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我们战了半年,已耗尽了粮草,大楚的兵马却不缺粮草,北楚草肥,他们的战马和士兵都不缺口粮。”
“大王没有继续叫人支援你?”
“他……呵呵,他早知此战必败,不过是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丢尽颜面又捧我为世子,一面叫我敬他,一面叫我惧他。”
太姚儿看着这个如一把利剑的男子,锋芒难以遮掩,“也许你父王是想让你挫一挫锐气,你太锋利,过刚易折。”
他看着她,一把搂过她,“我和父王,你站在哪边?”
他眼中尽是试探,太姚儿当然也看得出,“你觉得呢?”
“如果你是站在他那边,等他死了,我为大王,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太姚儿听着他恶毒的话,想起的却是林晓风恨不得扼死她的样子,他也曾这样无数次地吓唬她,想要她乖乖听话。
在林晓风眼中,她又是什么样呢?
“好啊,你要杀就杀吧。”她道,“我欠你的。”
通络笑道,“你欠我什么?”
她回过神来,她什么也不欠通络,只是亏欠另一个人,“欠你一颗心。”
他深邃的眉眼被灼灼跳动的灯火所映照,蒙着一层金光,太姚儿被他一带拥入怀中,“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乖巧就好了。”
太姚儿不明白,“我何时在你面前不乖巧了?哦,在军营那次和你胡闹,你不是也将我送了回来吗?”
他拉起她的手,展开她的手掌看着,他记得那年他曾经拿小刀割开她的手掌,吓唬她要放干她的血,但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直到他踩着默毒的头叫她跪下,她才低了头,流下眼泪。他轻声道,“什么痕迹都没有。”
太姚儿道,“你要什么痕迹?”
“没什么,我说的是岁月的痕迹。”
她软在他怀里,“今夜你还走吗?”
太姚儿的手钻入他衣襟中,“留下来好不好?”
他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好。”
太姚儿看着他的眼睛,总觉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但她无所谓了,反正她也在将他看作另一个人,这样一算,她也不亏。
云收雨停之时,她窝在他怀里,“你心中有我吗?”
通络道,“以前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
“你心比我还硬。”
太姚儿道,“我心肠可软了,胡说,我对你根本硬不下心来。”
他看着她,“那你心里有我吗?”
她现在已经撒谎不眨眼了,“怎么会没有你,我心里都是你,你挖开我的心瞧一瞧便知道了。”
通络按住她的心口,作势要挖出她的心来,“好,那我看一看。”
他假装捧着一颗心,“哦,你看,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太姚儿摸着他的脸,“怎么会呢?你看我心里写的不都是你的名字?”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响起,太姚儿眉头一皱,推开了他,“别让她看见你,现在她正在学说话,万一对大王说了什么,我可捂不住她的嘴。”
他道好,“我知道利害,你既然怕,我就日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