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西乌一族一生只认一位伴侣,对其情根深种,生死不改。
要让阿穆勒忘却挚爱,只怕有如杀他一般。
唉,生死际遇,个人自有个人的难关呐。
然而,赵枝枝的悠闲时刻却没有享受太久。下一瞬,对面的人呼吸一乱,茫然地睁开双眼。
赵枝枝神色彻底严肃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铜锣便被青儿喜出望外地砸响了起来,“赢啦——我们圣女真是妙手仁心,天医门赢咯!”
“青儿,你先下去。”赵枝枝被吵得耳朵疼,捂着耳道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走到了阿穆勒面前。她居高临下看着那目光还不是很对焦的男子,神色平静地询问,“你还看得见古铃那吗?”
“或者换句话说,你还记得古铃那吗?”
面前的少女面容陌生,语气却冰凉冷漠,可无端端地,阿穆勒对她有着暖融融的信任。
“我……”
见他不正面回答,却开始嗫嚅起来,赵枝枝便暗道一声不好。
刹那间,她将阿穆勒猛地推落在躺椅上,自袖中拿出了一串银铃,迅速在阿穆勒耳边极有规律地晃动着。
阿穆勒面色懵懂地看着这一切,他目光在赵枝枝凝重的神色上扫过,又落在她攥在手中的苗银铃铛上,脑子迟缓地转过一圈,忽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腕。
哪里的,东西呢?
为何……觉得这铃铛本该戴在他手腕上才对。
“阿穆勒,怎么每天都像小狗狗一样到处乱跑?过来,把这个戴好,以后无论你走得多远,我就都能把你抓回来!”
“古铃那!我是狼,狼知道吗?嗷呜嗷呜的那种!谁要戴这个破东西,像狗圈——”
头痛欲裂。
阿穆勒眼前一点一点交杂过无数个碎片,无数个相同的身影在他面前轮番转过去,他想伸手,却如雾隔云端,怎么也碰不到,怎么也看不清。
“呃……”阿穆勒痛苦地低下头去,唇齿磕碰纠缠,自喉间发出痛苦的喘息。
他看见那女子在阳光下转着转经筒,拉着他在高山上奔跑;看着她满头飞扬的发辫,笑着推他去放羊。还看见、看见她颤抖着身躯倒在他怀里,让他快跑。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凡陀罗毒蛇,那女子轻飘飘的身体横亘在他与这样的危险中,寸步不退,寸步不让。
腕间银铃大响,敲得他筋骨寸断。
“快走!阿穆勒——去做草原上最最厉害的狼,永远奔跑,不要回头!”
一切静止。
阿穆勒缓缓抬起头,两眼血泪顺着眼眶断珠线一般流下。
“古铃那,是我的妻子。”
他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