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什么立场来告诉我,天医门,是我的家呢?”
仿佛狂风呼啸,砸倒了早就破败不堪的茅屋顶上的最后一片稻草,自此整个房子分崩离析,再也找不到一点支撑着它在风雨中巍巍伫立的顶梁柱,眨眼崩乱成了一地破败。
林峰的心被赵枝枝温声软语地一刀刀剐过,少女持刀的手轻细又温柔,唯独不听他任何的求饶之语,一片片,一丝丝,割下来,而后随风扔去。
我做错了,林峰痛悔。我不该把她带回来,林峰嘶吼着。我害了她、我害了她的一辈子!
林峰神魂俱裂,也顾不上自己肩头几乎要碾碎自己的剧痛,他珍之重之地颤抖着捧过赵枝枝的双手,试图轻轻抚摸那样狰狞的伤疤,却仿佛那里正竖立着一千一万根针,扎得他眼里心里一道泛疼,挣扎许久,终于彻底崩溃地大哭起来。
而那双千疮百孔的小手,递过来了一方干净得过分的丝帕。
“别哭了,林峰大哥。”一声又轻又浅的叹息,“那就帮帮我,解决你给我带来的这个大麻烦吧。”
林峰猝然抬头,看见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山洞的深处,无数只凡陀罗毒蛇从岩洞的缝隙间飞快爬出,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太过荒谬的景象震慑得林峰根本来不及辨别数量的多少,心神大震之间,他只能听见仿佛吐在他神经上的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以及站在蛇群当中刀光剑影的魏邵和大长老带来的心腹弟子们。
血,蛇尾,鳞片,各种难以言喻的物件被扬起又落下,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而此前早已陷入癫狂之态的大长老却似乎冷静了下来,她手中拿着一个鼻烟壶,此时正有些神经质地用力吸食着,脖颈上的经脉已经渐渐淡化消退下去了。
“呃……”
正出神间,肩头的伤口突然被一大团药粉里里外外地浸透着,无数只虫蚁噬咬的痛楚钻心而来,但几乎是转瞬的片刻,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的感觉顺着经脉百骸往上一寸寸延伸、扩展,被侵吞的神智缓慢归位,他有些懵懂,却又知晓了答案般,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赵枝枝。
“回春丹……”大长老阴沉的嗓音割醒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赵枝枝只是神态自若地收好了药瓶,宝贝似的贴身放进了心口处。
“大长老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在这里,只有我能治曼陀罗的毒。你要是乱来,咱们还有得纠缠。”
赵枝枝面色不变,其实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阿穆勒离开前很珍重地送了她一个小盒子,神神秘秘地埋下笔,说是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小东西,叮嘱她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打开。
直到赵枝枝在自己的卧榻上和一只小指粗的凡陀罗面面相觑,想顺着水路追杀阿穆勒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但这小蛇和阿穆勒留下的唤蛇哨的确好用,眼下凡陀罗大军可谓是把山洞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