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蕾萨蹑手蹑脚,翻越碍事的书架、墨砚台,扒住扶梯,一跃而上,从拐角处推开旋转木架,走入博士们常走的扶梯廊。
嘈杂被抛到身后,宛若只身走入一处寂静的洞穴,只有自己血管的悸动声和细微的喘息。
塔顶的构造包裹无数座书架,即便是如此绵长的阴雨天这里依旧保持着干燥,无数书本甚至孤本珍藏都安安静静地摆放在这里的某一处。
大图书馆,博士塔的穹顶直至塔底。
这里藏着的都是禁书和孤本,只有博士可以进来。
厚重的铁门此刻是打开的,拉蕾萨屏住呼吸,遁入其中。
血泊,黏稠的血在地上缓慢流淌。
一个书架前,沃格雷夫博士躺在地上,断了呼吸。
拉蕾萨伸手就要拿弓,但冰凉的触感已近脖颈肌肤。
“不”
声音熟悉又陌生,是佩特的声音。
“你杀了沃格雷夫博士?”拉蕾萨自知没有机会翻身,只好提问,希望能转移佩特的注意力。
佩特只是淡淡地回答:“他倒霉,刚好拦路。”
“你是谁?你不是佩特。”
“无名之辈.”
无面者!拉蕾萨顿时预感不妙,立刻放弃了所有想要反击的想法。
“我不会碍你的路。”拉蕾萨稳住呼吸,对佩特说。
“是的,某人知道,”佩特松开拉蕾萨,脖颈处冰冷的触感顿时消散,那股陌客逼近的生理预感终于结束,“我认识你,不仅如此,你还会助我的路。”
“斯芬克斯,就是谜题本身。”佩特面向深处的书架,有一处已成灰烬的书架。
拉蕾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清楚那已成灰烬的书架里都是些什么,关于瓦雷利亚,关于龙,关于龙蛋,关于坦格利安,关于血魔法
知识,有时也是利器和已知世界众人都想得到的珍宝。
佩特看向他,拿出龙蛋,这颗龙蛋表面,漆黑如夜。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佩特喃喃自语,“某人已经好久没见到艰难屯那般漫过天幕的灰烬和烧红山壁的火光了。”
“艰难屯的诅咒?”拉蕾萨立刻联想到了,“不,你不能,这是座伟大的城市,你不能.”
“瓦雷利亚自由堡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座伟大的城市,不,是一群伟大的城市。”佩特的回应轻描淡写,死亡在他眼里不是恐惧的源头,相反,是解脱的开端。
瓦雷利亚的天灾.人祸?拉蕾萨心想。
“学城是平衡,”拉蕾萨组织好语言,“它和亚夏一样,分别居于一西一东,无面者毁掉它,会失去平衡,会失去兜底,魔法的兜底,尤其是血魔法的兜底,那群瓦雷利亚的血巫,那群亵渎死亡的血巫会永无止境地探索此类魔法.”
佩特沉默不语,许久许久.
“你是听谁说的。”
拉蕾萨清楚说谎便会漏洞百出,于是把事实托出,但未将全部事实告知,他有秘密,他是斯芬克斯,他当然有秘密。
“马尔温博士告诉我的,他说,这是鱼梁木和乌鸦告诉他的秘密,这是诸神的默契,是已知世界的设计。”
佩特放下肩上沉重的包裹,复杂的仪器被他取出,里面淌满沸腾的液体。
野火他是怎么拿到的.拉蕾萨心想。
“这就是某人的前辈们面对生不生死不死时的窘迫吗?”佩特说,“真是,”他的表情变得痛苦,甚至滴下泪珠,“真是令人痛苦。”
他取下龙蛋,放入包裹,递了过来。
“君临,某人希望你把此物送至君临,如若能见到国王,请面见他,告诉他,凡人皆有一死(valar morghulis),把此物交给他。”佩特从腰间取下一枚硬币,塞到拉蕾萨的手里。
铁种的厮杀声愈发逼近了,佩特看了看半开半掩的铁门,“某人既然来此,依然需要解决一件事,即便失败,你,希望遵守诺言,走吧!”
拉蕾萨不知道他要解决的事是什么,但听得出来,是杀手的使命。
他点点头,背上包裹,按照脑中熟悉的路线,离开了位于穹顶的大图书馆。
拉蕾萨决定不再回密道,而是选择了离开,从不易被发现的窗台楼宇间离开。
“轰隆!”远处的城门人墙塌陷,铁种如海怪的触手涌入,下水道管海水喷涌,旧镇守备队溃散而亡,拉蕾萨看见背部受伤的莫林爵士脑袋被铁种割下,挂在了城头。
学城的下场究竟如何,拉蕾萨心急如焚,但此刻也毫无办法,海塔尔全盘皆输,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他没办法,远在多恩的父亲没有办法,道朗亲王也没有办法,这就完全无法帮助只许过空头支票达成承诺的学城一方了。
葛雷乔伊的旗帜冲了进来,拉蕾萨看得出这不是葛雷乔伊家族惯用的旗帜,而是攸伦·葛雷乔伊的专属旗帜,他在宁静号上插的旗帜。
他摸着包裹中的龙蛋,感受其表面凸出的棱角,此刻旧镇集合了血魔法需要的所有条件,血肉、龙焰(甚至还有野火)、海怪、玻璃蜡烛、女巫、还有攸伦这样的主持者.
仪式一旦启动,艰难屯和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惨状就真有可能在学城复演。
旧镇毁了就算了,学城绝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