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泽没有言语,神色怔忪放下了拱起的手。
“不过,我方才还真是起了杀心,这丫头可比你与我说的聪明,她定是察觉了什么。”
褚晏泽刚刚松懈下来的表情骤然又是一紧,只是不等他开口,褚之裕已经竖了竖手掌道,“不过,我已打消了念头,不为你口中她是薛凛的软肋,来日可能还有大用处的话,而是,即便她察觉了什么,那又如何?眼下,一切已尽在掌握,一个小丫头而已,又能翻出什么浪来?若杀了她,惹得你我父子离心,倒是得不偿失。”
“父亲误会了,儿子对她并非……”褚晏泽神色微变,忙道。
不等他说完,褚之裕又抬了抬手,“你用不着与我狡辩,我也不在乎。哪怕来日大事成了,你想要她我也不会有意见,只有一点,莫要因她坏了大局,如此便都由着你就是!”话落,褚之裕便已迈步离开。
褚晏泽怔在那儿,过了好半晌,额间落了一滴冰凉,他骤然醒过神来,仰头才看见厚重的彤云中已是挤下雨来,他方才想说他真的对傅明漪没有旁的心思,他多少次起了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啊,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呢?可想起方才褚之裕说,大事成后,他若想要她他也不会反对时,他心口骤然窜起的那阵热,他喉间滚了几滚,恁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他抬起手按住胸口,那热仍在胸口处激荡着,久久不散,难道……他对傅明漪当真有别的心思?怎么会?是何时的事儿?
那头,明漪和李凤娇已是坐着马车离开法华寺,眼看着法华寺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李凤娇终于忍不住了,促声问道,“方才你为何拦着我?褚之裕一个臣子,居然这般大胆,敢妄议皇舅舅,分明就是起了不臣之心,胆大妄为,我非要告诉皇舅舅,治他的罪不可。”
明漪自上了马车之后,便是面沉如水,这会儿再听她这席话,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你也说了,他一个臣子,如何敢这样胆大妄为,他就不怕陛下治他的罪吗?你觉得……他是为何这般狂妄?”
这话将李凤娇问得一滞,她也不是真的笨,心中方才就有的隐隐不安这会儿更是翻搅而上,略一思忖,她变了脸色,惶惶抬眼看向明漪,“难道……他想要做什么不成?”
明漪抿了抿唇角,“我只是怕陛下已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了。”
话落,李凤娇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漪则已没有时间再多与她分说,她的脑子已快速地转动起来,然后抬手叩响了车壁。
马车停了一下,陆明钻进车室后,马车又是晃晃悠悠跑了起来。
“这些时日,湘南可有消息来?”明漪不等陆明行罢礼,已是道。
陆明摇了摇头,“每日都会跟进湘南的消息,到目前为止,并无动静。”
明漪却是狠狠皱了皱眉,是她大意了,怎么会以为湘南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在等?或许不错,他们确实是在等,但并不是等安西战局明朗,他们没有趁着安西战乱时起兵并不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而是根本就用不着起兵了呢?
从一开始,便是故布疑阵,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湘南和安西,却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