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旁的安修仁拱手道:“莒公,不论旧事是否重演,我等还是早做准备方为上上之策。”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李让的心里。
是该早做准备,不仅要早做准备,最好现在就带着所有人跑路。
深吸一口气,李让决定趁热打铁,说服唐俭带着使节团离开大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唐俭便一脸复杂的看着李让:“李让,你去大帐外生一盆炭火进来。”
李让抬起的双手僵在了半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唐俭。
被李让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唐俭脸上不自觉的有些赧颜,但也只是一瞬间便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片刻后,李让眼中露出一抹颓然之色,拱手道:“莒公稍等,卑职这就去。”
随后便转身朝着角落的里堆放的一堆木炭走去。
伸手捡了几块木炭丢进火盆里,端着火盆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李让的背影走出大帐,唐俭不由得叹了口气。
安修仁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唐俭的用意,便也只是定定的看着李让走远。
走到半路,李让望着手上的火盆,胸中忽然生出一股怒意。
他很想回头,质问唐俭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小人物的命不是命吗?
但理智告诉他,回头是没用的。
唐俭方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他宁愿抛去性命不要,也要帮助李靖拖住突厥人,为大唐除掉突厥这个心腹大患。
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愤怒,李让准备先回到营帐再想其他办法自救。
他佩服唐俭为国献身的觉悟,但要他跟着唐俭留下来为突厥人陪葬,他是决计不肯的。
凭什么大唐的荣耀要他一个后世的灵魂付出性命的代价,他又不是大唐人。
李让匆匆走回营帐前,方老五便一脸愤怒的拦住了他:“二蛋,你和公爷说了什么?”
李让面无表情地端起手上的火盆朝方老五示意,淡淡地应道:“没说什么,公爷让属下生出来生一盆炭火。”
可惜方老五并不是傻子,他一脸探究之色的看着李让,低声质问道:“生火在大帐之中就能生,为何公爷偏偏要你出来生?”
闻言,李让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火盆,心中的怒意差点就要喷涌而出。
唐俭为何要让他出来生火,当然是借故支开他。
李让也没想到,唐俭竟然会将他这个最先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撇开。
难道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眼里,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命就不是命吗?
李让抿了抿嘴唇,压下心头的不快,看着方老五沉声道:“伍长,你信不信我?”
方老五眉头一皱,突然一巴掌拍在李让的脑门上,没好气道:“怂娃,你娃是额带出来滴兵,额不信你谁信你?”
方老五毫不犹豫的信任差点让李让湿润了眼眶。
从他穿越到这具身体,一直到现在,半天时间过去,似乎只有这位伍长把他当人看。
整理好情绪,李让在方老五耳边低声道:“伍长,您若是信我,便跟我来。”
说完,李让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端着火盆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方老五的脸上露出一抹挣扎之色,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着在李让身后进了营帐。
一进门,方老五便忍不住急切道:“怂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让随手将火盆丢到一旁,连带着一盆里的木炭也洒落一地。
看着方老五急切的脸色,李让拉着他来到床边坐下,沉声道:“伍长,咱们很有可能要死了。”
“嗯?”
方老五一愣,随后赶紧伸出手捂住李让的嘴巴,不满道:“说啥胡话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呸,快呸掉,咱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李让扒拉开方老五的手,满脸认真的说道:“伍长,我说的是真的,因为用不了多久,代公就会突袭阴山大营。”
“代公突袭阴山大营?”
方老五重复了一遍李让的话,随后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怂娃,你是不是风寒没好,烧糊涂了,突厥的可汗都投降大唐了,咱们这一次和莒公来突厥大营就是为了受降这档子事儿的,代公突袭哪门子大营?”
见方老五不信,李让急了:“伍长,刚才你还说你相信我的。”
方老五拍拍李让肩膀:“额是相信你,额信你脑子烧糊涂了。”
“行了,你病没好就好好休养,额去找公爷给你怂娃赔个不是。”
说完,方老五起身就要走。
李让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伍长,我发誓,我以我李家先祖的名义发誓,我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