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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十二只大扇贝(第1 / 2页)

第十二章 十二只大扇贝

顾念远愣住。

应怜从小就被父母教得很好,从来不会随便骂人。

顾念远印象里,不算昨天喝酒之后给自己发的那些,应怜真正说脏话只有两次。

一次在初中,为了他们刚毕业没多久,强硬但负责的英语老师。

班上有几个男生顶撞对方,上课的时候不但说悄悄话,还传小纸条,在上面写英语老师内衣的颜色,用侮辱性很强的词汇形容对方。

应怜装作伸手提问,光明正大地截获了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下课直接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物理课过去一小半才回来。

那几个男生当天下午就被叫了家长,放学的时候,他们看应怜这个班长的眼神都是愤恨的。

然后他和应怜在放学的时候就被堵了,堵在学校外面那家超市旁边的小巷子里。

顾念远早就不记得当时堵他们的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对方是当时被叫家长的人之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三中校服的人,刚刚冲应怜挥钢管的就是他们。

三对二。

短暂却漫长的慌乱后,顾念远这样开口,眸子微微垂着,显出几分乖巧。

应怜莫名被噎了一下,忘了自己之前想说什么。

虽然理智上清楚应怜骂他是“猪”,未必就是和那些人是一个意思,顾念远还是有种如遭雷击的恍惚。

顾念远也和家里退伍下来的保镖学过一些防身术。

顾念远则在巷子的另一个出口,给应怜放风。

他在顾念远面前里有太多样子,从懵懂青涩,到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那两个三中的混混跑得快,意识到打不过就准备溜了,他们的同学被抛在后面,小腿结结实实被应怜抽了一下。

好像人生也跟着灰暗了。

应怜生气归生气,刚开始也没有骂人,而是很煞有介事地教育那个同学,问他知道错没有,下次还会不会随便侮辱老师,报复同学,甚至还反问他,如果有人像你对英语老师那样对你的妈妈,你心里会好受吗?

那个同学说管你屁事,我妈乐意,开始用社会话骂应怜。

“嗯……我是猪。”

应怜手臂挨了一下,也找机会抢过了钢管,在巷子里追着人跑,比起受害者,更像是挑事的那个。

青年甚至开始下意识思考猪身上有哪些优点,试图籍此来让心情好受上那么一点。

他管应怜管得很多,但和纵容相比,那点管教其实不算什么。

顾念远是应怜至上主义者。

应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他稍稍将视线移开了一些,停留在办公室后面的书架上,“就算你是苦情剧的男主角,你有想过我吗?我不是观众,是参与你生活的戏中人。我没有上帝视角,不会感慨你有多可怜多委屈,为了一段误会以及分别扼腕,叹息。”

应怜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不是坐在这里,他扬起脸,其实刚好会对上顾念远的目光,撞进顾念远的眼睛里面。

隔壁班同学追求他们班的团委书记被拒,试图在图书馆给书记下药,未遂。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学校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两位同学能私下沟通调解,连过都没记,只挨了个警告的处分。

应怜还记得自己初中打过人,下手很没轻没重,顾念远就堵在巷子的另一边,半点都没有开口阻止他的意思。事后,面对找过来的家长,应怜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念远就已经先站出来了。

应怜当着系主任的面冷冷呵了一声,“傻逼”两个字的音量大到外面过来看热闹的其系同学都能听见。

他其实应该再说点什么的,可是顾念远此刻想不到。他不知道要怎么控制分寸感,才会让应怜觉得自己不是在冒犯他。

然而应怜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书呆子好学生,应怜发展得格外全面,学柔道的时候还去旁边的剑术蹭了课。

应怜是太阳,他所有的幸运,也是他藏在心尖上的那抹白月光。

套用一句很著名的情书格式,应该这样说。

气得应怜脸色通红,手下也没有再留情,在对方不住求饶的时候,低低骂了一句畜生,面无表情地向对方表示“你妈妈生你还不如养一条小狗。”

不论是什么样的应怜,顾念远在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总会带着很浅很浅的无奈。

不要说反驳,应怜骂他,就算骂得再难听,他也会捏着鼻子乖乖认下,连腹诽都不会有。

而且畜生作为贬义词只是泛指,应怜骂他甚至具体到了物种。

拦着顾念远,不让顾念远检查作业的时候;非要给顾念远系宝可梦围巾的时候;突然凑过去亲顾念远侧脸的时候……太多太多。

“就是。”

应怜曾经无数次在顾念远眼睛里看到自己。

顾念远的瞳色要比普通人浅上许多,眉目冷淡,总会让人产生一种疏离的印象。

拿应怜没办法,心甘情愿由着应怜的那种无奈。

把征得书记同意,把这件事捅到网上,帮忙联系各个大v的也是应怜。后来舆论战赢了,试图性骚扰书记的男生被退学,她还特地请应怜吃了一顿特别贵的日料。

顾念远的眼睛很好看,目光总是清凌凌的,像初春冰凉的山泉水,他的眼睛狭长冷淡,带着一点上扬的弧度,垂下眼时候,这点弧度便会显得更加明显。

回国后的几次接触,包括今天的面试,都是因为他没有控制好分寸,总怀有一种侥幸,才会侵犯了应怜的边界,导致应怜生气、伤心。

他骂的时候没有指名道姓,所以系主任脸色铁青,让这位同学注意影响的时候,应怜又很无辜地和系主任对视,反问:“主任,我作为受害者的干弟弟,半个娘家人,没道理不能骂那个人渣吧?”

他仰着头,定定甚至是瞪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顾念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苦情剧的主角?”

“主任你不要想太多。”他甚至冲系主任笑了一下,“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畜生是谁,没有要骂学校和领导们的意思。”

第二次是大学。

“我只会愤怒,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之后,觉得可笑,无比讽刺。”

他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我曾经试图挽留你,问你能不能圣诞节之后再出国,是因为我打算去考雅思,让你带我一起走,我可以到国外之后再申请学校。”

他知道这是件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的事。

他仍旧想说。

顾念远面色如纸,心脏剧烈地震颤,伴随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灵魂连同躯壳一同撕裂的痛楚,几欲吐出血来。

四年前,顾念远狼狈拒绝了应怜,害怕自己待得越久,就越舍不得。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回来,也从来没有想过带上应怜一起。

应怜在国内有亲人,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他凭什么让应怜和他走呢。

可是应怜那个时候是想跟着他出国,和他一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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