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周旋
黑暗之中,幽光之下,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就映入到了眼底。
雍玦还没来得及看见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几乎是本能的抽回手,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哪知道面前的人更快,雍玦就感受到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掐上了他的脖子。
脖子上凉意瞬间攀爬上全身,让雍玦浑身一个机灵。
他伸手用力去掰,然而对方的手坚硬如铁,推着他朝着身后快速退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退至神像前的蒲团处。
雍玦被掐的脸胀红如血,就连额头上的青筋迸发而出。
他攥住对方的手,艰难的朝着人看了一眼,眸子骤然一缩。
竟然是……
沈执清!
沈执清竟然还没死!
嵇宴迈步走上前,眸色微眯,“不好说。”
此时沈执清蹲在洞口前,听着下方风声阵阵,就听见身侧有人飞身而至。
沈执清抱着手臂站在洞口,笑看着嵇宴黑着一张脸跳了下去。
他眯起了一双眼,迈步走过去,仰头将神庙内的壁画看了看。
张全口中的哑奴正是沈执清。
沈执清望着下方黑漆漆的洞口,出声道:“雍玦应该不是之前遇见的黑衣人。”
沈执清仰头看了人一眼,在看见嵇宴并没有跟他开玩笑的眼神后,沈执清摩挲着下巴,出了声,“生死关头,都没有逼的对方出招,这人不是藏得太深,就是压根不会。”
如果他没记错的情况下,刚刚雍玦手里拿着的不就是一串白玉菩提的串珠?
四周的光线昏暗,外界的光让他的抬手挡了挡。
菩提。
那里盛开着,人站在之上,手高举,像是祈求什么。
等人一走,这神庙之中就只剩下沈执清一个。
沈执清抬手指向了壁画上的纹,“那是什么?”
得了沈执清的首肯,周景走上前。
偷偷摸摸赶来的周景朝着神庙内看了一眼,待见空无一人之后,赶忙走上前,“相爷,大消息。”
这一挡,沈执清余光之中就瞥见了殿内墙壁上画着的画。
但沈执清将面前的壁画一幅一幅的看了过去,却发现壁画与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嵇宴抱着手臂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突然道:“你来就是为了踹这一脚?”
周景面色有点难看,“我们只看见了地宫……要不您下去再看看?”
“有。”周景声音一顿再次道:“菩提是帝王。”
只见面前的壁画上以云层为分界,上方恍如神界之地金龙在云海之中盘旋,而云层之下,是另外一片天地。
沈执清:“说。”
帝王?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当即问出声,“在这里有什么寓意吗?”
他看了一眼,给沈执清解释出声,“哦,相爷,这画上画的就是当年先祖遇金龙之时的场景,有什么奇怪的吗?”
周景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是菩提。”
“等等。”沈执清微微扬了扬下巴,“你来看看这壁画。”
原本嵇宴对于沈执清想要亲自露面这事是一百个不赞同,可拗不过对方转磨硬泡,到最后还是同意了。
能让雍玦亲自体验体验自己设计的机关,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嵇宴:“……”
这么看过去,沈执清的脚步突然停在了一幅壁画跟前。
沈执清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嵇宴来了。
站在洞口的人叉腰长舒了一口气。
沈执清不置可否。
周景:“陛下应该就在神庙之中。”
他心里这般想着,却是歪头看了嵇宴一眼,“摄政王再不下去,人恐怕就要摔死了。”
一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他刚将四周的磷火熄灭,神庙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来。
沈执清将视线从壁画上抽回,看向周景,“找到了吗?”
雍玦一句话还没吐出,身后的石板突然移动开来,洞口大开的同时,雍玦只觉得腰上一紧,下一刻就被人一脚给踹进了洞里。
先祖遇金龙的故事,沈执清很熟悉。
沈执清将面前的壁画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菩提有涅槃轮回之意。
对于凡人来讲死了就是死了,但却还有一种解释则是涅槃重生。
沈执清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金龙。
错了,都错了。
他第一次来神庙,无意之中掉落在地宫之中,见到下方的万人坑,以为神庙上下互为镜像,上为生,下为死。
若是按照涅槃重生来算,生即死,死即生。
若按照壁画上所画的那般推算,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才是地狱,而画上的人对应下方的万人祭坑,那些人不是真的死了,而是重生。
下方的地宫才是真正的神境。
而守护在地宫的金乌才是神鸟。
菩提在下,对应陛下应该就在地宫之下。
沈执清:“我知道陛下在哪了。”
*
有了上次的经验,嵇宴对洞内的落点已经深知杜明,然而几个起落,却一直都没有看见雍玦的身影。
按照从上方坠落下来的速度推算,人不应该掉的这般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
嵇宴眯起了一双眼。
嵇宴跃至之前的高台之上,俯身朝下看了一眼。
昏暗中,眼前寒光突然一现。
耳畔风声猎猎,嵇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将本是摸向黑玉骨扇的手拿开,用手指伸出夹住了对方刺来的刀尖。
刀柄上寒光映照出雍玦沉冷的一张眉目出来。
仅是一个照面,嵇宴就认出雍玦就是那晚遇见的黑衣人。
什么不会武,果然全是假的。
嵇宴指下稍稍放了点水,那把长剑从身侧擦过刺入到了身后的山壁之中。
嵇宴旋了个身,让开来,就听见雍玦冷哼了一声,“沈执清竟然派你下来,真是可惜了,没办法亲手宰了他。”
雍玦将长剑从石壁之中拔出来,转过身将眸子落在了宴朝欢的身上。
撕下那层伪装的雍玦,哪里还有那份儒雅圣人的模样,眸子阴鸷之色尽显。
嵇宴立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看见立在对面的雍玦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
火光微弱,但嵇宴却看见对方望过来的眸子里多了一抹的鄙夷。
“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些事当真神奇。”雍玦一步一步的走向人,“同一张脸为了一个沈执清却是一样的愚蠢至极。”
“我倒是稀罕,他到底有什么好?”
嵇宴摩挲着手指,一句话也没说。
雍玦却也不恼,他摩挲着手中长剑轻笑了一声,“他病的快死了,为了他不值得。”
他放下长剑,将脚步停在对方的身前,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张脸。
面前这张脸,是南梁少有的绝色,面容锋锐不阴柔,清冷的如同湖间月,皎白高贵,让人不忍亵渎。但越是如此,雍玦却越想将这样的人拉下神坛,让他跪在他的脚边,俯首称臣。
雍玦:“宴朝欢,此番沈执清必败无疑,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