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那需不需要老奴将人直接……”
“不必了。”嵇宴眸色微眯,“一个废人,孤留着也没什么用,嵇君策想要孤就送给他。”
或许对于雍玦而言,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在嵇宴的眼神下,张全从地上爬起身来。
门被嵇宴打开,入眼就看见是跟在沈执清身边的掌事姑姑浮春。
“姑姑有事?”
浮春冲着人微微躬身,“见过宴公子,公公。”
“宴公子,相爷派人传话来,说他在宴府等您,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嵇宴嗯了一声,“辛苦姑姑来通传,我这就过去。”
嵇宴跟着浮春迈步出了屋子,错身从张全身边走过之时,稍稍顿住一步,“你回去之后密切关注宫里动向,有消息立刻报我。”
嵇宴直起腰朗声却道:“公公回宫之后,记得代我向陛下问好。”
张全:“一定一定,恭送宴公子。”
*
今日阳光正好,阳光从树叶之间投射下来,映照在下方的人身上。
只见树下之人单手撑着脑袋,侧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风将他身上的衣衫吹动而起,白衣翩然如蝶,而坐在树下之人此时闭着双眼,似是已然沉睡。
沈执清又做梦了。
现实中是白天,而梦里,已是黑夜。
他睁开双眼,入目所见,便是寂寥无人的宴府府邸。
他迈步向前一步,脚下就踢到了一个东西,沈执清低头一看,就发现是宴府的匾额。
匾额断成两节,碎裂在染了雪的台阶上,像是珠玉蒙尘,一片萧瑟之意。
沈执清伸手将匾额扶起,放在一旁地上拼接而起,自己则是直起腰,迈步入府。
寒风瑟瑟,比起四周冷风更为冷清的则是府内。
府中安静的出奇,沈执清离了老远,只看见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正在握这手里的扫帚扫着院中的雪。
想来上次入梦之时,府中虽然遭了浩劫,但家丁兴旺,倒还是一番生活气。
可此时,仿佛是人去楼空,再无生气。
远处那老者似乎是注意到这边,冲着他走了过来,“欸,你是谁……探郎你怎么在这?不对,该是叫您奉御郎,您现在不应该已奉旨去了乌蓬里了吗?”
原来是这个时候。
春日宴之后,他被封为奉御郎奉旨前去乌蓬里查案,而宴霖正是在他走之后被处决,等他回来之时,宴家一家已然惨死。
沈执清哦了一声,冲着对方道:“想起来点事情,就晚走一些。”
老者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您是来找摄政王的?”
嵇宴?
沈执清顺着老者的视线朝着后院亮着灯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对,我来找他,他在哪?”
老者顺着一指,“殿下在里屋见老爷。”
“多谢。”沈执清冲着人微微颔首,就迈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算算日子,明日宴霖就会被问斩了。
当年宴霖事发,他不相信事情为宴霖所做,年少轻狂的他曾去流云台求过嵇宴一次。
而嵇宴拒绝了。
当时他就觉得此人冷血无情,南梁若交给他,一准要完蛋。
可没想到,在行刑前一天晚上,嵇宴来见了宴霖。
他来见他做什么?还是说,之后宴霖一家惨死跟嵇宴有关?
想到此,沈执清加快了脚步走去内室。
他脚步顿在屋外,用手指在窗之上戳了一个洞。
他趴上去看,只见屋内镣铐加身的宴霖正冲着嵇宴俯身跪拜于地。
立于宴霖身前的嵇宴伸手将人一把扶起,“此事本殿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宴公不必行此大礼。”
宴霖却还是给人跪了下来,“罪臣自发现了行宫的秘密之后,便知自己已然活不长。殿下能够救下罪臣的亲眷,罪臣死也可以瞑目了。”
沈执清稍稍直起了一些身子。
原来当初宴家亲眷改为为奴流放一事是嵇宴的手笔。
这不还是出手相救了,干嘛当初要在他面前说出那般狠绝的话?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耳朵里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号。
他附耳过去,就听见宴霖出声道:“殿下,此前奉御郎曾救过罪臣一家性命,朝堂波诡云谲,我宴家之后恐无力回报,不知罪臣能否向殿下讨一个赏?”
嵇宴:“讲。”
宴霖:“殿下与奉御郎同朝为官,奉御郎出入官场年轻气盛,求您看在宴家这么多年为皇室效力的份上,在朝堂之上照拂奉御郎一二,他若是日后犯了什么错,亦是求您护他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