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店小二的描述,嵇君策没有出来过,所以雍玦就成了关键。
两个人一路跟随雍玦出去,就看见对方在出了酒楼之后就一路往燕宫的方向而去,而雍玦的目的地不是别处,竟然就是燕宫内那一处早就废弃的祈年台,而他们在祈年台看见了那一身白衣的方瑜雪。
燕国国师方瑜雪会一些旁门左道,依照上次在莲巷那神出鬼没的劲,两个人都没敢跟太近,而是远远的看着。
沈执清站的有些无聊,伸手捅了捅身侧的嵇宴,“上次方瑜雪的话是什么意思?这雍玦当真就是燕国当年遗留下来的那位太子?”
嵇宴:“看样子是。”
“那我就不懂了。”沈执清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雍玦现在差不多已经半死不活,现如今这燕国就算是重立新皇燕国皇室也早已经不在,这皇帝谁当?”
嵇宴垂眸,“那说不定方瑜雪也想过把黄帝瘾呢?”
沈执清扯了扯嘴角,“就他那样,当个妖道还差不多,当皇帝?怕不是要拉着一堆人跟着疯。”
嵇宴轻笑了一声,“他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难道不是拉着人一起疯?”
沈执清:“有道理。”
因离的有些远,两个人瞧了半晌没瞧出个所以然,但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叙旧,直到临走时,方瑜雪才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雍玦。
“什么鬼东西。”沈执清小声嘀咕了一声。
嵇宴:“极乐丹?”
沈执清掀了眼皮子看向嵇宴:“你知道?”
嵇宴嗯了一声,拉着人往外走,“传说这极乐丹服用者可纵想安乐。”
沈执清:“吃了能升仙不成?”
嵇宴:“对于服用者来说幻梦一场也不失为是一件快乐事。”
“你的意思是说,雍玦给嵇君策吃了这丹药,所以,嵇君策才会对雍玦死心塌地。”沈执清沉思了片刻,“这东西药效多久?”
嵇宴:“一世。”
沈执清:“可后来你我同在朝堂为官,南梁帝所作所为都并没有不妥,不像是吃了药的样子。”
废弃的燕宫之外,嵇宴的目光从策马离开的雍玦身上移开,“倘若有人把现实当梦呢?”
浮生过,大梦一场,诸事尽散,只剩欢愉。
沈执清以为南梁帝不理朝政醉心享乐是因南梁无战事之争,所以惫懒,而今想来,原因竟是如此。
“这极乐丹你……”沈执清的尚未说完,两个人一脚踏出眼前竟是转换了天地,眼前颓败的燕宫一点一点的碎裂,就连地面都晃动了起来。
嵇宴一把抓住沈执清的手,“抓紧我。”
沈执清向嵇宴身侧走了一步,待两个人稳住身形的那刻,周遭褪去的景色已经换了个模样,取而代之是繁似锦的华贵宫室,倒是让人有些熟悉。
沈执清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这是……?”
“南梁皇宫的御书房。”嵇宴说。
他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人来了。”沈执清一把抓住嵇宴两个人向后退到了暗处,刚藏住身形,南梁帝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大太监张全快走了两步冲着人拱手一拜,“陛下,摄政王求见。”
南梁帝稍稍顿住脚步,伸手揉了揉眉宇,“他怎么来了?”
张全赶忙道:“摄政王说他来送一个东西。”
“东西?”南梁帝不喜这位摄政王已久,此时停到张全的话,心中更是闹心,他不耐烦的冲着人挥了挥手,拂袖坐到了高坐上,“什么东西非要亲自来送?你去拿来让人回去吧。”
张全不敢抬眼,“陛下这恐怕不行……”
南梁帝:“为什么不行?”
张全硬着头皮开口,“摄政王说他要亲自将东西呈给陛下,否则今夜他就不走了。”
这个瘟神……
怕不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南梁帝揉了揉眉宇,冲着张全挥袖,“让他进来。”
张全出去没多久,一道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门外的阳光正盛,光色拢在对方黑色的衣袍上,金色的绣金纹饰随着走动而泛着盈盈光色,映衬着那张脸如霜雪,清冷矜贵。
躲在暗处的沈执清在看见那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的人时,脚步下意识的走上前一步。
这是三年前的嵇宴……
垂落在身侧微微颤唞的手被身后的人给握住,温凉而又干燥的触感让沈执清低头看了一眼。
“陛下。”随着书房的内的人开口,沈执清方才将眸子移开重新落在那人身上。
南梁帝拂袖靠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听说摄政王非要亲自送给朕一物,是什么东西?”
嵇宴的目光扫向屋内站着的其他人,“此物只能给陛下一人看。”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南梁帝知道自己拗不过眼前的人,抬袖将御书房的人全部赶了出去,方才有些不悦的出声,“现在摄政王可能将东西呈上来了?”
嵇宴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走上前,放在了南梁帝的案头,“就是此物。”
“这是?”沈执清呼吸一窒,“极乐丹?”
那日在燕宫之中方瑜雪给雍玦的极乐丹为什么会在嵇宴的手里?
南梁帝的手伸出,“这是什么?”
立在高台之下的嵇宴将抽回的手背在身后,“这是极乐丹的解药。”
“极乐丹的解药?”南梁帝将这个名字放在口中咀嚼了一番,“摄政王这是何意?”
“陛下,黄粱一梦该醒了。”屋内的光色笼罩之下嵇宴的面色透着一股子沉冷,就连吐出的声音都像是春日的冷雨,声声惊心。
“什么黄粱一梦?”南梁帝皱紧了眉头,拍桌而起,“嵇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浮生过,大梦一场,诸事尽散,只剩欢愉。”嵇宴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就丝毫没有察觉吗?”
南梁帝撑着手臂站起身,“你是说,朕吃了这极乐丹?”
嵇宴:“正是。”
嵇宴:“君后雍玦有不轨之心,他于早年间逼陛下吃下此物,让陛下将自己沉溺在虚梦之中。陛下只要服下解药,一些封存的记忆陛下就会重新想起来。”
南梁帝摩挲着手里的瓷瓶低呵出声,“放肆!摄政王是在污蔑君后吗?”
嵇宴听着高台之上的低呵摩挲着手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药已送到,陛下吃与不吃与孤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若陛下死了,孤反倒是解脱了。”
南梁帝气的脸都绿了,他正准备再说什么那站在御书房内的人就已经拂袖离开了。
立在暗处的沈执清看着嵇宴离开的背影,抱着手臂品评了一番刚刚对方的行为,“啧,这么看来,你之前对我的态度竟然还算好。”
嵇宴伸手捏住沈执清的脸将人拨了过来,“说说看,孤什么时候对你不好?”
沈执清伸嘴就咬,“你现在就欺负我。”
嵇宴抽回手,气笑了。
沈执清懒得理他,探头朝着南梁帝看了过去,“欸,南梁帝多疑,你说这解药南梁帝吃了吗?”
嵇宴牵着人就走,“你猜。”
沈执清:“你看着我很傻?”
嵇宴笑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执清走到一侧的窗户跟前,将手探出去试了一下窗外的温度。
窗外的冷意让指尖发寒,沈执清抽回手,“如果我猜的不错的情况下,这应该是三年前,大寒之前,君后雍玦不知因何原因惹怒了南梁帝,被罚去了行宫宗庙内思过。”
沈执清偏头看嵇宴:“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嵇宴:“是。”
那时候他尚不知中间有这么一出,他还纳闷为什么一惯受宠的君后会被罚,现如今想来,竟是一切自有因果。如果这个时候南梁帝已经醒了过来,那么大寒那日……
沈执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嵇宴的手臂,“所以那天……”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再次褪去,等到周遭的景象变化完,沈执清就发现他站在一条长街之上,身侧就是他的相府的府邸,而他就站在相府之外,头顶星月为幕,大雪纷扬而下。
沈执清将手从衣袖中伸出,从空中坠落而下的雪便晃悠悠的落在他的掌心之中,“这是……大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