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人赃并获,我怎么说?况且你觉得她能认?”
“可是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再这样下去.哪天屋子都给她搬空了!”
林了了将笔置在笔架上,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说的对,的确不能任由她这样,不然哪天把我的床也搬走,到时候我岂不是要打地铺。”
“.”
“这样吧——”
林了了取下头上的钗子,递给子柔“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钗子,赶明儿你放在匣子里.”
“姑娘,您还放?您不怕她全偷——”
“你听我说.”
林了了拉过子柔的胳膊,另只手掩在嘴边,片刻后,晶亮的眸子闪了闪——
“记住了吗?”
子柔先是愣住,绷着的嘴角突然咧到耳根子“我记住了!”
张婆子几次三番得手,头一回的时候她也怕,揣着钗子不安的在院子里四处踱步,故意拎出几个下人,鸡蛋里面挑骨头,就是想瞧瞧林瑾禾的反应,她那次在院子待了许久,直到瞧见林瑾禾含着一双像是哭过的红眼出来,但就算如此,却也什么都没说,连个丫鬟都没叫去询问,张婆子这才放下心来,料定这林大姑娘铁是个任人掐捏的软柿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张婆子越偷越上瘾,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种做法,底下的人竟然有样儿学样,也跟着她一块偷。
没多久,屋里的红匣子就被偷得没剩几个东西了。
这日,林了了出府门,说是练字的纸用完了,正好她也在家呆的闲,想上街溜溜。
才一出去,院子里的某些人,心思便藏不住了。
窗边闪过一个人影,快速溜进门里,躬着腰身小心翼翼的翻开梳妆台前的红匣子,瞧着里头金镶玉镯,眼睛都冒光,若是拿了这个,往后就算不在府里头做事,怕都够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搏一把,如何能富贵。
那人的手伸向匣子里,将金镶玉镯偷了出来,正想原路返回时,原本阖着的房门,突然被人重重一推——
本该在街上买纸的林瑾禾,定定的立在门前——
哐的一声,人赃并获。
“姑姑娘”
子柔猛地跑过去,从她袖子里将那串烟翠金镶玉镯掏了出来“好啊!原来姑娘的东西都是你偷的!走!跟我去老太太那儿!”
巧云哭喊“姑娘饶了我吧,我就这一次,饶了我吧!”
林了了两手环在胸`前,她本来是想抓张婆子的,没想到竟然抓到了巧云,稍微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行——
目光冷冷的望过去,再没有平日的和善,但也没有盛气凌人,只是是盯着她,林瑾禾头一回在这些下人面前,端起了主子的范儿——
此刻门外都是人,林瑾禾早谋划好的,就是要她百口莫辩。
“就一次,那我匣子里的东西,是被老鼠叼走了吗?”
“姑娘.您信我,那里面的东西,真的不是我偷的,我真的就这一次。”
“去母亲那说吧,不然去老太太那儿也行,毕竟我的东西差不多都是老太太给的。”
林了了侧过身“子柔,动手吧。”
“是!”
巧云眼见子柔要过来,立马扑到在姑娘脚下,连连叫冤“姑娘!我发誓,若全是我偷的,叫我不得好死!”
林了了朝子柔使了个眼色,低头瞧着跪在地上的人“你说不是你,那是谁啊?”
巧云坏归坏,可年纪小,一听到要被送去老太太那里发落,慌的不行,林了了都没怎么费工夫,她便将张婆子供了出来——
“是张婆子!”
“你确定?这话可不能胡说。”
“姑娘,我绝没有胡说,我是亲眼瞧见的,您要是不信您去搜她的屋子,她偷的东西全藏在枕头里!”
林了了笑意不达眼底“子柔,去请——请陶嬷嬷来吧,到底是母亲给我派的人,我一个晚辈不好去搜,去请陶嬷嬷来,搜仔细点,如此也好不冤枉张婆子。”
子柔腿脚利索,跑的极快,应得那声还没落下,人就跑出院子去。
张婆子这事儿老太太毫不知情,没等子柔把话说完,光是听到一个偷字,眼睛都要冒火,当即点了陶嬷嬷就去绑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绑她的麻绳都拎到床头了,张婆子的呼噜声也不见丝毫收敛,可怜她一觉醒来,美梦变噩梦。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老太太的拐杖顿顿顿的杵地,可见其的愤怒之大。
院子里掌家的是齐燕,出了贼,她自然不能不管,可张婆子又是柳惠安排的人,柳惠自然也得露面。
“她怎么敢偷东西!偷就偷了,怎么还藏在枕头底下?”
柳惠照着荃娘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她又忠心又能干,现在好了.人没看几天,惹得我还要去宁安堂挨骂!”
荃娘哪还敢再说话,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张婆子活剐了!
说来也巧,才到宁安堂就与齐燕撞个正着,两人不对付——
齐燕端着架子瞥她一眼,她也端着架子回过一眼。
谁都不搭理谁。
宁安堂里,林了了来的最早,伏在老太太腿前哭的梨带雨,在林府待的时间越长,她越是摸索出来一套手段,那就是当哭则哭,尤其在老太太面前的时候,只要你受了委屈,那就是一个字哭!
道理很简单,会哭的孩子有吃。
林了了摸准林老太太吃软不吃硬的心理,满脸泪痕的与她告状,总比理直气壮来的轻松——
“可是因为我没了娘亲,所以她们就都来欺负我,娘亲留给我的钗环,都被偷卖了出去呜呜呜.”
林老太太被林瑾禾哭的心头发颤,又疼又自责——
“谁让这个老婆子来的?!平白无故给大姑娘房里安插人,这是谁的主意!!!”
柳惠正不知该如何说,林了了忽然扑到在林老太太的腿上——
“祖母,祖母千万不要怪母亲,母亲是瞧着卫妈妈养伤,怕没人照料我,才将张婆子安排来的,说起来张婆子还是荃娘的亲戚,毕竟荃娘是能干的.母亲是为我好。”
柳惠跟荃娘的脸都绿了。
“你又是你!!”林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安分点吗?非得跟瑾禾过不去?她从小没了娘已经够苦的,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林老太太忍无可忍,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母亲.母亲我没有啊”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也别跟我说话!我只问你一句,这老刁婆子,你处不处置!”
柳惠瞪向身边的荃娘——你看看你找的人!
随即又朝林老太太躬着腰身“处置!母亲我这就处置!”
“都等你来处置,黄菜都凉透了!”
林老太太话音刚落,一旁的齐燕开口“母亲那老婆子挨了十板子晕过去,我方才叫人把她用水泼醒,这会儿已经让人撵出府门了,至于那些首饰.”顿了顿,又道:“只找回来几支钗子跟耳坠,其余的都被她当了,儿媳已经差人去当铺,不过她都是死当,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混账!混账啊!!”
林老太太痛心疾首,目光再度落向柳惠——
“你赔!”
“.”
“禾丫头——”
林瑾禾被点到名,水盈盈的眼底可以养鱼,她被林老太太抚摸着头“你缺了什么,丢了什么,写给你母亲,让她照旧赔你。”
柳惠的脸绿的像吃了坨大便,林了了泪眼婆娑,眨巴眨巴“母亲,可以吗?”
“.可.以.”能说不吗?
“那就多谢母亲了。”
清单是在宁安堂拟的,有老太太亲自过目,然后送去柳惠手里。
柳惠的眼皮狂跳.
累丝朱钗、宝蓝点翠朱钗、红翡翠滴珠耳环、银凤镂长簪、白银缠丝双扣镯碧玉滕玉佩
一样样儿数下来,少说三十个。
“要不还是算了,丢就丢了吧,母亲不必勉强。”
林了了说罢就要将纸抽回去,可林老太太的目光深邃,逼的柳惠只得快一步将纸夺回来——
“怎么会勉强,不勉强,只是这上面的东西,得差人去寻,估计要等个几天。”
“三天行吗?”
“.”
“勉强的话就”
“行!”
离开宁安堂后,子柔悄咪咪的问自家姑娘——
“柳大娘子不会赖账吧?我刚刚看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老太太亲自过目,齐大娘子还在边上,她要是不怕人笑话尽管去赖。”
子柔捂嘴偷笑“姑娘,可真有您的,您说的那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林了了摸了摸手腕,勾起嘴角
“早说了,让她别惹我,等着吧.赔银子是第一步,以后有的是她吃亏。”
柳大娘子说道做到,即便肉疼,却也还是在第三日掌灯前,将东西送来了。
“瞧瞧,可还满意?”
柳惠眼中全无笑意,一旁的荃娘也哭丧着脸,她被罚了月银,往后半年全都白干。
林了了盯着那匣子里的首饰瞧了又瞧,最后讨巧的道了句“多谢母亲啦。”
“不用,你喜欢就好。”
三言两语,暗流涌动。
柳惠一肚子气,与她半句多的都不想说,东西放下就走,林了了望着一只脚迈出门槛的柳惠,突然又补了句——
“母亲,我娘亲要是泉下有知,看到您送我这么多首饰,也会感谢您的。”
柳惠的神色一怔,脚下的步子明显断开,扭头朝屋中的少女看去,一股凉意窜上心头。
待人走后——
子柔问道:“姑娘,您干嘛最后说那句话?”
林了了摇摇头“不干嘛,随便说说。”
随后又看向窗外,时不时有几个好事的往屋里瞄。
林了了拣起红匣子里的首饰看了看——
“这样不行.”
“什么?”
“总这么穷,不行。”
子柔没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子柔,咱们太被动了,柳惠有银子,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现下这么多人前赴后继肯替她效力,不就是为她手里的银子嘛,要是咱们也有钱,不说叫她们忠心耿耿,但最起码不会这么吃里扒外,平常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就算看在赏钱的份儿,也会跟我说的。”
“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林了了眉头蹙起,认真无比——
“我-要-赚-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