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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心病(第1 / 2页)

第三十章 心病

候在雅间外的子柔心里纳闷, 怎么里面突然没声音了?她小心挪动脚下的步子,想把耳朵凑近些,可青时青钰直挺挺的立在两扇雕门板的前, 一左一右仿佛两尊城隍庙里请来的门神, 正经肃然不苟言笑, 子柔偷偷挪动的步子,立马就又转回去了,林府虽然比不上宣平侯府气派,但自家姑娘却不比谁差, 都是做下人的, 青时青钰这么撑得住, 自己也必须撑住, 千万不能给姑娘丢脸, 况且就自家姑娘那性子, 怎么瞧都不是会受欺负的主, 想到这里子柔的腰肢不由挺直几分,下巴也往上抬了抬, 必须得站的比她们更直才行。

屋里, 某个借酒‘行凶’, 占了便宜的人, 现下额头正抵在人家的肩上,两只眼似涂了强力胶不肯睁开,她方才的胆子全用光了, 如今只剩一副空皮囊,她严重怀疑胸腔里那头不知名的野鹿已经跳疯了。

自己怎么敢?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刚刚太激动, 脑一热就亲了上去, 这会儿冷静下来, 林了了的后脊梁噌的冒出一脊背的冷汗,要是陆羡不愿意怎么办?要是她觉得恶心怎么办?

她等了又等,想看看陆羡的反应。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陆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很惊讶,甚至连稍微重一些的呼吸声都没有。

任凭林了了抵着自己的肩膀。

林了了心里疯掉的野鹿大概已经撞死了吧?不然怎么能这么安静?

她想抬眼看一看陆羡,哪怕只看一眼她的嘴角也好,可这种你不动我不动的排兵布阵,让林了了心虚发慌,短短的一刹,她回想起自己那一桩桩,或喜或悲,亦或是发芽,亦或被拍死在襁褓里的爱情故事。

眼睛无端的有些胀痛,林了了默声在心底笑骂自己矫情,多大人了.就这点事还看不透吗?

自己跟自己交战,最没意思,林了了十六岁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陆羡才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推了推——

自己问,谁跟你说话了?

林了了霎时心凉一半,万分庆幸刚刚是借了酒劲,否则自己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陆羡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可能放低姿态去求明玉,何况她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情分,没道理她要嫁人,自己还要诸多为难,既然留不住,又何必去强求。

“看来以后不能喝酒.我真是一点量都没有.”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叹出——

不出所料,那姓史的上门提亲,从来没有谁敢从自己手里要人,还是这么个一穷二白的酸孺子,自己把他赶走,放出话只要他上门,一律打出去!

“我送你。”

她抬眸,目光对上陆羡的眼睛,下一刻.连没话找话的勇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陆羡眼神清澈,漆黑的眼珠如同夜空泼洒的浓墨,漂亮好看,唯独少了一份热情。

熟稔到生分,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

十几年的朝夕相伴,陆羡的心思慢慢变了,许多时候她面对明玉开始情难自禁,想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从早到晚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只跟她待在一起,陆羡都能有莫大的满足,就在她以为她们可以一辈子这样相伴下去的时候,那个姓史的出现了。

想到这儿陆羡自嘲,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自己以为她该是悔的,却不想她宁死都要去陪他。

她到底是不小心,还是

陆羡眼眸深邃,长长的眼睫下,全是数不尽的烦乱,莫名的她想起了一个人——明玉。

她嘟着嘴,脸颊两侧白里透粉,活脱脱一个小奶娃娃。

不好的预感就是从那时出现,陆羡彷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自己却从脚心到眉心,生出极致的凉寒。

可让陆羡没想到的是,明玉竟然来求自己,就为了这样一个人,哭着来求自己

陆羡想杀人的心都有。

明玉陆羡喜欢的第一个女子,即便那时还不懂的情爱,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待明玉,与旁人都不同。

明玉哭着,是,非嫁不可。

她们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竟抵不过那男子与她的几次碰面。

“我睡着了?我又喝醉了.”

林了了装睡装的脖子都僵硬了,就算陆羡不叫她,她也打算‘醒了’,这会儿眼皮耷拉,伸手揉了揉,佯装自己睡翻却不自知的模样——

自己问她,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高兴地鼻尖上都冒出晶莹透亮的汗珠儿。

陆羡应该不喜欢自己。

给她想要的,还能在她心里自己的好。

她说,他跟我说话了。

明玉事事为她着想,照顾她、疼爱她、宠溺她,在炎热的夏日为她拂去脸上的汗珠,在寒冷的冬日抱着她的脚为她取暖,在春日看着她温柔的笑,在秋日揽她入怀。

对你好是真,对你绝情也是真。

陆羡仍就没有说话,林了了剩下一半的心也彻底凉透.果然先动心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

嘴角露出几分苦笑,脑子里林了了的脸再次浮现,陆羡不是不懂,她是怕了怕又是一次自作多情,怕今日的林了了也会和当初的明玉一样——

回去的路上林了了都是绷着的,子柔与她说话,她也是简单敷衍,直到进屋的那一刻,林了了把自己扔进被褥里,铺天盖地的酸涩才如潮水涌来,眨眼间便将她淹没——

陆羡把自己关起来,整整三日,最后依了她,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只是最后呢?落个什么下场?青灯古佛,余生孤苦。

自己问她,你真的要嫁?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再后来.明玉总提起那书生,几乎三句话就要带出一遍他的名字,就连发呆也是在想他。

“不用了,有子柔在,而且离得也不远。”

他的出现是那么突然,突然到陆羡没有一点防备,他是那么的不起眼,走在街上都不会被人注意,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却将陆羡的美梦毫不留情的击碎,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某个转角,不经意的偶遇。

她说,那个书生,那个姓史的书生。

另一头儿,陆羡垂着手,平展的眉宇,无声无息的皱起,坦然自若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满脑子都是刚刚林了了扑过来的画面,伸手去摸被她亲上的嘴角,后知后觉的发烫起来——

陆羡想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明玉兴冲冲的回来,记忆里她从没有那么高兴,即便是在春意盎然的午后,秋风送爽的傍晚,都没有这般灿烂的笑过。

嘴里囫囵低喃,像是没话找话。

有些藏在心底,一直不愿说,甚至不肯承认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揪了出来。

陆羡在雅间内呆坐了整两个时辰直至日落,她才离去。

青时青钰察觉到主子低落的情绪,轻声询问:“姑娘,咱们回羡园吗?”

陆羡被透光窗射进来的晚霞刺了下眼,半眯着长睫,顿了顿——

“回侯府吧。”

陆羡嫌少有主动愿意回侯府的时候,青时青钰微微一怔——

“是。”

长街两旁陆续有摆夜摊儿的出现,嘈杂的人流声比白日里更闹,陆羡双眸阖住,似乎并不受影响,车轮滚滚碾过青色的石砖,一路驶向宣平侯府。

“姐姐!”

陆羡回去最开心的莫过于陆舒窈,陆羡摸摸她的头,把适才买的乳酪酥给她。

“去玩吧。”

陆舒窈走后,陆羡便让青时青钰也离开了,自己则一个人去了祠堂,她站在祠堂的中央,目光向左,静静地望着祠堂最左边的牌位,神态里是平常从不外露的忧伤。

一瞬不瞬,她看了许久。

直到岳氏开口唤她——

“羡儿。”

“母亲。”

陆羡欠了欠身子施礼。

“你怎么了?怎么在祠堂傻站着?”岳氏抬手慈爱的将她搭在眼前的碎发拂开。

陆羡看着岳氏,眼底的眸光不易察觉的闪了闪,转瞬即逝——

“没什么,就是想祖母了。”

岳氏没多问,柔声笑道:“你有心了,祖母会知道的,给你煮了红豆薏米粥,去用些吧。”

陆羡点点头“好。”

带她走后,岳氏揣着手视线落向最左边的牌位,若有所思。

/

林府

林瑾姝做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可谓丢尽了全家的脸,她被关在柴房,黑漆漆脏兮兮,深夜里连盏灯都没有,她在里面又喊又叫,也没人理她,门口看守的人是老太太亲派下来的,都是利索能干的婆子,平日里她是个什么德行,大家谁不知,这会儿只不屑的撇撇嘴,连眼都不带看一下。

“你们这些恶奴才!等我出去了!要你们好看!!”

林瑾姝拍着门,喊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她,终于是消停了。

“母亲.母亲你在哪里啊.”

柳惠从林瑾姝被老太太下令关进柴房的那一刻,悬着心就没放下来,到底是犯了这么大的错,白日里不好明目张胆的过来,多少要忌讳些,直到夜深,她才急急的赶来。

瞧着门前守着的两个婆子,柳惠驻足,快速摆手示意荃娘,荃娘心领神会,提着裙摆便大步迈去——

“两位老姐姐.”

荃娘年岁在个屋子的妈妈里是最小,平日里眼睛恨不得长到头顶,可但凡遇着事,昂的再高的头,说低也是可以低的。

门前两人见是她来,便又抬头朝前望去,果不其然瞧见柳惠等在那儿。

“两位姐姐,辛苦了。”荃娘十分会来事,不等那两人说话,便先开口,随即伸手过去捉住一人。

那人脸色登时一变,朝旁边的同伴示意,手中不是别的,是一枚沉甸甸的银子。

都不是傻子,谁会跟钱过不去。

两人什么都没说,取下腰间别着的钥匙将门打开,随后便从门前退开。

房门甫一响动,林瑾姝噌的跳去——

“母亲!母亲!”

林瑾姝没这两声母亲叫的心肝都要碎了,手忙脚乱的跑过来,一把抱住林瑾姝,认真仔细的看了圈——

“我的姝儿啊,你受苦了~”

母女两先抱在一起哭了阵,待哭完后柳惠收拾心情,捏着绢帕擦去林瑾姝脸上的泪痕,正经严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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