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你就是不敢发誓!”沈琉墨气性还没过去, 抱着肚子离萧吾泠远远的,“那就不要和我睡在一起!”
萧吾泠实在没辙了,看了看沈琉墨挂着泪痕的脸转身走了。
他一走, 沈琉墨更加难受起来, 咬着下唇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最近脾气确实见长, 萧吾泠一般也纵着他, 但转身就走还是第一次,沈琉墨越想越后悔,穿上鞋子用布巾裹住身体就要去找萧吾泠, 却和去而复返的萧吾泠撞到了一起,萧吾泠抵住他肩膀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这是, 急急忙忙的, 差点撞到你肚子。”
沈琉墨呜了一声投进他怀里,急吼吼的问, “陛下是不是生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走……”
“朕有什么好生气的?”萧吾泠纯粹是哄不住人愁的,没成想被当做生气,“之前不是给你做了一只小兔子, 一直放在床头, 朕抽空又做了一只, 拿来哄哄你。”萧吾泠轻声说着,感觉沈琉墨身子有些凉,先把人抱回床上, 才拿出小兔子, “给, 凑一对,别生朕的气了, 嗯?”
接过小兔子,从床头找出原来那一只,一灰一白、一大一小倒真像一对。见他不哭了,萧吾泠拿了湿帕子给他擦脸,“跟小猫一样,皇儿知道了要笑话你,是个爱哭鬼爹爹。”
“才不是!”沈琉墨由着他擦干净脸,知道萧吾泠没生气,转而搂住两只木头兔子就要睡觉。
万事俱备,萧吾泠只等今日颁布诏令,给柳昱升官。
第二天是沈琉墨先醒来的,他往熟悉的怀抱里蹭了几下,打着哈欠睁开了眼。
回来已有十几日,今日是柳昱伤口恢复后第一次来上朝。
萧吾泠不管他们喊的是否情愿,衣袖一挥,跨步而去。
沈琉墨有些害羞,脸颊和萧吾泠贴了贴,萧吾泠揽着他的身子,“墨儿以后在朕面前无需拘谨,我们就像一对寻常夫夫,墨儿只把朕当作是你夫君,好不好?”
柳昱和张津易身份地位差不多,张津易性子急,脾气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要踹柳昱几脚,不过最近不敢了,应该是被柳昱想法子制住了。
只见两只兔子萧吾泠一手一只,这才得以腾出胸`前的位置,给某个半夜睡沉了习惯性把脸蛋往他怀里贴的家伙。
沈重棠渐渐被架空了权利,这个时候再来个右相,整个朝廷岂不是他萧吾泠一家说了算。
“陛下若是为了安皇后殿下的心,大可赏赐其金银珠宝,豪宅庭院,只是加官进爵,终归还是要讲究一个规矩二字。”
“刚醒。”沈琉墨亲了回去,小声道,“昨天我是不是太过无理取闹了,我跟陛下道歉,陛下别恼我。”
天色还早,倒完水回来萧吾泠让沈琉墨再睡一会儿,他须得上朝,就先去洗漱。
不一会儿萧吾泠也醒了,初醒时脸庞没有那般冷厉,眼神也温和些,沈琉墨趴在他胸口仰着笑脸,勾的萧吾泠半梦半醒去亲他。
他又岂会不知这些人的意思。
总之在沈琉墨的认知里,他们俩应当就是寻常夫夫。
“好。”萧吾泠应下,转而交代徐福去御膳房通传一声。
“朕不怪你。”萧吾泠揉着他鬓角的发,“墨儿辛苦了,朕感受不到你万分之一的辛苦,再说你发脾气朕也喜欢。”
右相之位空悬已久,正好碰到合心意的臣子,哪怕没有沈琉墨,萧吾泠也属意柳昱。
说的很有道理,沈琉墨翻了个身,萧吾泠睡在外侧,正好两人面对面。
“那陛下抱着它们。”沈琉墨想了个招,说着把兔子塞进萧吾泠怀里,自己往里挪了挪,“这样就硌不到皇儿了。”
“历任丞相皆为替朝廷呕心沥血多年的肱股之臣,柳大人连而立之年都未满,为朝廷效力也不过几载,怎可担此重任?”萧吾傥道,下面很多官员纷纷附和,萧吾泠冷笑。
“何时醒的?”萧吾泠嗓音沙哑道,在他额头轻轻碰了下。
牙印上还留有口水,沈琉墨气急,那起灰色兔子去擦,嘴里振振有声,“合该是一只狗才对!”
“待会儿要硌得慌。”萧吾泠轻手轻脚给他穿上里衣,见他抱着兔子不放手,提醒他道,“肚子大了万一硌到肚子,皇儿就要闹你了。”
“像他们那样也可以。”萧吾泠倒是想象不出他的墨儿踹人揍人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完美,转过身呼呼睡去,萧吾泠抱着两个冷物件,看看一旁睡得正香的夫郎,到底还是听了沈琉墨的话。
朝中众人惶惶不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皇帝与祁王争执起来,他们这些小官就是靶子。
许久无人应声,邹太傅出来打圆场,他圆胖的身躯说话都有些费劲,“陛下知人善任,柳大人虽是年纪轻轻,但才识过人,能谋善断,臣等对陛下的决议并无意义,陛下英明。”
有空不如多陪陪他的墨儿,何必跟这些东西浪费时间。
“还有谁人有意见?”
隐晦的目光看得萧吾傥心中一沉,萧吾泠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本欲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萧吾泠嗤笑一声。
“朕上朝去了。”萧吾泠洗漱完来打声招呼,沈琉墨本就没有睡意,趴在床头看他,“早膳想喝红豆粥。”
男人单手搂着他,他紧贴在男人胸`前,想起昨晚临睡前,萧吾泠又给了他一只兔子,沈琉墨急忙去寻。
“我渴了,给你倒水。”沈琉墨用脚踩了踩萧吾泠的小腿,吩咐道。后者扬眉有些讶然,倒真起身了,不过他先咬在沈琉墨软乎乎的小腿肚上咬了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才穿衣施施然去倒水。
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萧吾泠觉得十分可爱,若不是他怀着身孕容易哭,萧吾泠还想逗逗他。
众人齐呼,“陛下英明。”
台下寂静无声,保皇党没有意见,祁王一党有意见也不敢触萧吾泠的眉头。
“朕想要任命柳爱卿,自然有其他原因。”萧吾泠眼神犀利,居高临下看着殿内众人,缓缓开口,“诸位有所不知,柳爱卿遇刺那日,朕的皇后心慌了整整一晚,腹中的胎儿亦是遭逢危机,只差没央求朕亲自去寻。柳爱卿脱险,朕的皇后终能心安。再者此去江南艰险无比,左不过一个丞相之位,那比得过祁王这一等的爵位,竟能让祁王亲自下场不依。”
“朕登基四载,最不曾守的规矩二字。”萧吾泠沉声道,眉眼暗了下来。
但是这显然直戳萧吾傥一党的心窝子。
“像表哥和张太医那样吗?”想了想,沈琉墨回道。
回想起刚重生那会儿,沈琉墨对他抗拒又畏惧,萧吾泠便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恩赐。
早膳除了沈琉墨点名要的红豆粥,还有精心准备的清淡小菜。一日三餐只早餐最得沈琉墨的心,不需要萧吾泠挖空心思喂,沈琉墨自己也能吃上不少。
一碗粥喝完,沈琉墨又添了一勺,萧吾泠十分惊愕,往日磨着他都不肯多喝一口,今日这是怎么了,萧吾泠想了想叮嘱了句,“可别吃撑了。”
是有多喜欢这个红豆粥,萧吾泠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味道。
“我喝得下。”沈琉墨道,他昨天晚上临睡的时候就饿了,只是没好意思说。最近也是格外容易饿,恨不能一天吃五顿。
张津易说多走动有利于生产,萧吾泠就每次饭后带着沈琉墨围着长乐宫转一圈,今日也是一样。
萧吾泠主动提起给柳昱升官之事,沈琉墨十分惊喜,“丞相应当是个很大的官了吧?”
“嗯。”
“每日需要做什么呀?累不累?表哥才修养过来,陛下不要累到他了。”沈琉墨忧心道。
之前只是个户部侍郎的时候就已经够累了,丞相会不会和萧吾泠一样累,沈琉墨这样一想,又不想柳昱升官了。
萧吾泠没忍住捏了捏沈琉墨的脸颊,“朕看在你心里,他比朕重要多了。”
“表哥可从来都不凶我。”沈琉墨故意道,偷偷去看萧吾泠板着的脸,掩唇轻笑,“陛下是吃醋了?”
“朕从不拈酸吃醋,那都是深闺怨妇才会做的事。”
“是吗。”沈琉墨摸摸肚子,“那我可就带着皇儿去找表哥了,皇儿每次出宫都会很高兴。”
终于,萧吾泠忍不住笑了声,“哪是皇儿高兴,是皇儿的爹爹高兴才对,再说,朕何时凶过你。”
“昨天晚上陛下脸色就不好看,方才亦是,板着脸吓唬人,让人一点都不想亲近了。”嘴上说着不想亲近,倒牵着萧吾泠的手不放,萧吾泠叹了一声,“朕的确吓到你了?”
“当然。”
“以后朕都改。”二人并肩而行,沈琉墨偷笑,“陛下越来越好了,以后一定是一位十分圣明的君主。”
“朕本就是。”
“陛下说的对。”
——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茶具被扫落在地。
方絮冷静看着萧吾傥这般模样,心想莫不是朝上受了气。
“王爷怎么了?”
“到底谁坐在龙椅上谁才有狂妄的资格。”萧吾傥没跟方絮交代什么,只问道,“你父亲在何处?”
“他一般都在家,不然就去沈相家中。”方絮答道。
萧吾傥提步便走,不再多言。一日日的,萧吾傥越来越心急,方絮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能够感觉得到。
事态越发展,方絮心里也愈发不安。事成还好,若是不成,这般大的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