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姐姐◎
打断二人之间难以言说氛围的，是方正邺的声音。
“清漪，回家啦。”方正邺略疑惑，“容总不是走了吗，怎么……”
“爸爸，我邀请他在家里吃晚饭。”方清漪走到他身边，熟稔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解释。
方正邺不无疑惑：“刚刚我邀请容总留下吃饭，容总还说有事要走。”
方清漪心知肚明，压根没有事儿，只是容屹随便找的一个理由敷衍方正邺罢了。时隔多年，她以为自己猜不透容屹的想法，却没想到，容屹还如多年前一般，心思简单，通透，澄澈。
怎么办呢。
她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再度翻涌上来。
好想。
再和他玩一次。
方清漪天生喜欢刺激，与容屹有过的刺激，难忘到她想再次经历。
容屹表示：“我知道。”
二人用只有彼此听到的声音对话。
商从洲：“你知道你现在什么嘴脸吗？”
所以方清漪一直以来都觉得她爸爸不适合做生意。适合做生意的人，是精明，圆滑，擅于见缝插针。方正邺保守正派，不会吹嘘溜马，更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
方正邺说：“不麻烦，不麻烦。”
随后，方正邺拉着方清漪先去餐厅。
注意到她提到容屹时，没有用“容总”这客套的称呼。方清漪向来讲究礼貌周到，如果不是关系还算不错，她决计不会叫对方名字。
商从洲：“真能装。”
“……”
容屹：“事业有成，谦虚有礼的后辈嘴脸。”
商从洲敬小慎微，生怕自己也成了容屹嘴里的骨头。
商从洲余光注意到身旁的容屹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容屹顺势说：“解决了，现在没什么事儿了。”
商从洲被他的耿直给打败，未几，评价道：“还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无耻之徒。”
方正邺到底是不适合做生意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眼神交流他都察觉不了，爽朗大笑，“那就留在家里一起吃晚饭吧。”
她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巧桌面。时间沿指缝中溜走，心脏被她操控。
商从洲道：“或许有见过。只是学生时期的事儿离我太久远了，我现在连同班同学长什么样儿都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容屹和方小姐以前是邻居。”
“我记得商总是在师大附中读的中学吧？我家清漪也在那儿读的，你俩就差两岁，说不准以前还见过。”
“……”容屹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她，一会儿要避嫌，一会儿又与他拉近距离，但他确实也无法拒绝她的一举一动，除了迎合，毫无办法，“嗯，挺熟的。”
方清漪拿筷子拨弄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须臾，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方正邺的话里。
方正邺问：“你们以前很熟吗？”
“事情应该解决了吧，容总？”方清漪侧眸瞥向容屹，朝他使了个眼色。
容屹：“谢谢夸奖。”
方清漪：“嗯，我住华清府时，容屹就住我隔壁。”
方正邺为之一惊，显然没料到他俩还有这层关系，忙不迭向方清漪求证：“真的吗？”
晚餐时，方正邺和商从洲没再聊公事。
“是挺熟的，”她问容屹，“容屹，你说对吧？”
方清漪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向容屹。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身体了。
她拿筷子的手指，松了又紧，面色无异样，微微笑。
方清漪敏锐地嗅到另类的气息。
“蹦——”
人身上的劣根性，很难剔除。
容屹敛眸：“方总，麻烦您了。”
商从洲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我看你是不要脸。”
华清府就是他们曾住别墅的别墅区名。
身后，容屹和商从洲并排走。
容屹很谦虚：“客气客气。”
骨头好像都被他咬碎了。
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
“……”
相熟程度，连她亲生父母都得认输。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方正邺状似埋怨口吻，“早点儿说，我就让你回家了。好歹也算是邻居弟弟，你这做姐姐的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他一番的。”
“咳咳咳……”
一旁的商从洲正喝水，被水呛的直咳。
容屹顶着黑的不能再黑的脸，不耐烦地伸手拍他的背，替他缓和。
商从洲一边用纸擦脸一边憋着笑道歉：“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弟弟。”最后两个字，被他着重强调。
天知道容屹有多讨厌弟弟这个称呼。
偏偏挑明姐弟关系那人的，还是方清漪的父亲。
他未来岳父。
忍。
除了忍，容屹别无他法。
容屹还是忍不住，小声腹诽：“我没姐。”
方正邺没听清，“什么？”
桌底下，容屹的脚被踹了一下，他闷哼着，却没收回脚。
他敛眸低头，一声不吭，空间气氛遽然沉寂住。
方清漪又踢了他一脚。
容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情不愿地开口：“我说，我和方清漪私底下还有联系。”
“是吗？”方正邺喝了口茶，“我怎么没听清漪提过你？清漪？”
“我俩也是最近才联系上的。”方清漪说。
“嗯？”
“爸爸您忘啦？我大学毕业那年和您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我把那套房子给挂牌卖了。”方清漪说的轻巧，“我没住那儿，自然就和容屹断了联系。”
方正邺饮了口茶，恰到好处的水温，他却有种喉管被灼烧的炙热。
在场的除了方正邺，其余仨都是人精。瞬间察觉到方正邺霍然变化的情绪。
方清漪大概气还没消，故意说这话气他，肯定不会再安抚他。
容屹除了安慰被方清漪抛弃的自己，别人他是不会安慰的。
最后还是长袖善舞的商从洲出面调解气氛：“以前的事儿没什么好提的了，都过去了，人嘛，最主要的是活在当下。方叔叔，您看他俩多有缘，分开这么多年还能遇见。”话里的别有用心，属实明显。
方正邺肯定地点头：“说明他俩有姐弟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