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小时5000
是晏清予。
张漠烟拿起电话, 关掉外放，面上不由有些尴尬，他有点不自然地对师哥点了点头, 朝外比划着做了一个手势, 示意出去一下。
他比划完, 也顾不上看师哥的反应，拿起电话就往外走，他没有理会晏清予的问题，直接反问：“我助理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我是他老板，她和我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张漠烟一愣，猛然想起张漠烟助理已经归属于凰驰, 晏清予不仅是他的老板，也是他助理的老板。
“好。”张漠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道：“那请问，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漠烟！”话筒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你的行李箱还在我这家。”
“我知道了。”张漠烟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 平稳的呼吸又渐加重：“你现在过来拿。”
张漠烟狠狠掐了一下大腿：“交给我助理吧, 我助理不是在你那么。”
他有些怔忡地看着桌面，脸颊慢慢爬上一抹浅浅的红，“漠烟，你笑话我了。”
可是，都这么久没见了，他总不能在第一次见面，连一顿饭都吃不完就走。迟到就迟到吧，跟老师好好道歉一下。
钟实温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好。”
等张漠烟赶到公司的时候，距离经纪人说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武校出来的学生，有不少都会去当保镖，张漠烟不算意外，他坐享其成地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大口嚼了起来，心想，可即便出了国，也可以接电话啊，不过，大概是因为电话费贵吧，还是要给师哥留面子，张漠烟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头顶蔚蓝的天空就像被洗过一样纯净, 张漠烟仰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胸中蓄积的闷气渐渐散去，他挺直背脊走回了小面馆。
“有什么不方便，住宾馆多贵，开武校有的是钱的地方，现在能省就省。”张漠烟顿了下，又补了句，“别跟我客气，我回我父母那儿就行。”
“我……打算在这边开个武术学校，带学生。”钟实说完，低下头扒了口面条，又抬起眼，看着张漠烟，有点难为情地笑了。
分开前，张漠烟跟钟实约好，等忙完就去他宾馆碰头。
他摸了摸裤兜的钥匙。这是他回北京之后刚买的一套三居室，今天才拿到钥匙，本来想着过几天搬过去，但既然张漠烟要他过去……住在小师弟家里好像更不错。
钟实猛然抬起眼，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不方便吧？”
张漠烟看向师哥，过去在武校的时候，他每次迟到，很不会说谎的师哥就总是替他编瞎话，这么多年了，师哥还是那个师哥，还是这么体谅他。
俩人边聊边吃，一顿饭就着可乐吃得张漠烟心里舒畅不少。
就在这时，电话再一次响起。
张漠烟看着这般腼腆的师哥，开心地笑了，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对了，师哥，你现在住哪儿啊？”
“今天下午就开始？”张漠烟忍不住皱眉。
张漠烟心里划过一瞬间的异样，被他迅速压了下去，正好，服务员走了过来，把炸酱面和小菜都端了上来。
“是有事吧，有事情你就先去忙。”钟实又夹了几块牛肉到张漠烟的碗里，“再吃点肉。”
钟实笑了笑，夹了好几片牛肉放到张漠烟的碗里，这些年，他都在南非给一个黑人老板当保镖，危险，但是钱多，他不想让张漠烟觉得他为了钱什么都干，就省略了一些内容，只道：“我后来出国了，在国外当保镖。”
“来一大桶可乐。”张漠烟痛快地道，“师哥，咱们刚才说哪了？”
张漠烟侧眸看了一眼屏幕，是经纪人打来的。
钟实一下子抬起胳膊，敏捷地抓住了张漠烟击来的拳头，却在扣住的一刻，仿佛烫手似的，迅速地松开了。
钟实眼里的光稍微黯淡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张漠烟眨了眨眼睛，心想师哥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他笑道：“师哥，你不会是想替我教训他吧？”
“对，师哥，这些年你去哪了？”
张漠烟不好意思地冲师哥点点头，再一次接起电话，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开外放。
钟实也笑了，他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张漠烟，郑重地说：“确实可以。”
张漠烟无奈答应了下来，训练要求是他打电话提的，总不好这么快就推脱。
“我现在住宾馆。”
“对，不要迟到啊。”
电话里，李斯伯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训练的事宜。
“真的啊！那太好了！钟师哥，以后我得叫你钟校长了。”张漠烟高兴地伸出拳头，朝师哥的肩膀挥去。
“师哥，不好意思，我老板，跟我比较熟，说话比较随便。”张漠烟边说边笑了两声，试图掩饰尴尬，被师哥听到实在太丢人了。
“没什么大事，饭总是要吃的。”张漠烟把盘里剩下的牛肉统统都倒入师哥的碗里，“师哥，你这次回京，是过来玩啊，还是打算长期在这边工作？”
话音刚落，张漠烟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什么文件被人从桌子上砸下来的动静，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揣进兜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张漠烟愣了愣，很快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师哥，哪有对老板动手的。”
“哦，说到这些年。”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他对柯怀动起手来可是毫不含糊。
“住什么宾馆，先住我那，等以后选好了地方，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到时候再搬。”
刚打开大门, 远远地就看到师哥一脸担心和关切地望着他。他勾了勾嘴角，挠了挠头，大步走了过去。
他紧走两步，半路听到有人喊他。
“烟哥！烟哥！”习西一脸匆匆地跑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才来？”
张漠烟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边走边道：“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和晏清予在一起？我不是给你放假，让你回家休息几天么？”
“晏清予打电话，叫我去他家的。”
“他叫你去，你就去啊。”张漠烟说完，轻叹一声，“算了，这事不怪你。”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张漠烟大步迈了进去。
习西跟在后面，梯门刚一关，她就叫了声：“烟哥。”
“怎么了？”
习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晏清予受伤了，连饭都没吃。”
“他吃不吃关我什么事。”张漠烟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他问完也没要习西回答的意思，又道：“他饿了，吩咐一下，有人照顾他。”
“不是……”习西刚开了个口，电梯门又打开了，停在了五层。
张漠烟快步迈出电梯，哪怕他再有理由，迟到这么久，也并不合适。
他刚步入走廊，就听到左边传来节奏感很强的伴奏声，他随意往里看了一眼，一个挑染银发的少年刚好踩在鼓点上凌空侧翻，落地时碰到地板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张漠烟抬眸看了一眼门牌号。503。
他报道的504就在这间教室后面。
504厚重的深灰色大门做过相当专业的隔音处理，不过此时半敞着，走近了，能听到里面有人谈话。
张漠烟没有在意，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门里说话声戛然而止，张漠烟垂眸看向落地镜前的身影，两人目光紧密相触，张漠烟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心脏，脚步像木桩般钉在了原地。
晏清予坐在轮椅上，那张本就苍白的面庞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几乎白的透明，却衬得那对黑色瞳仁格外动人心魄。
这一刻，张漠烟才明白过来，刚才张漠烟助理说晏清予没吃饭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张漠烟下意识就想掉头走人，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他正常来工作，走了叫怎么回事，他还能怕了晏清予不成。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两手插兜，大步走进门，礼貌地朝旁边的李斯伯点了点头，“李老师。”
打过招呼，他目光不疾不徐地下移，落到坐在轮椅里的晏清予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得体的笑容，“晏老板，您也过来了。”
张漠烟又朝缩在晏清予后面的田汇点了点头。
晏清予不由攥紧拳头，苍白的面色下是强压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