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索性也不扮演温柔好姐姐了,她收起了笑容,双臂环胸,拿出了商场上谈判的心理战,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陶心:“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骤冷的脸色,他眉梢暗压,薄怒的眼里带了哀怨和不解。
他紧抿着唇,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下眼眶竟泛起了粉红。
他这副被欺负了委屈模样是要干嘛?
陶心谈判的气场都被他给弄乱了。
她咳了咳,哑哑的嗓子恢复了些,但还是不太舒服。
楚扬微微低下头,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可怜,而她正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这是觉得金额没有达到预期,开始装可怜了?
陶心狠了狠心说:“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楚扬:“你是怕我缠上你?”
“a0089号,两杯热拿铁好了。”
店员的叫号声给了她一个思考的空间,但楚扬却率先起身,过去拿咖啡。
路过她身边时,将一个药盒放在她面前。
陶心低头一看,是一盒含片。
看样子他是早就准备好的,应该是在电话里听见她嗓子哑了,特意准备的吧。
她眸光闪了闪,眼里晃过疑惑和犹疑。
陶心打开药盒撕开密封袋,拿出一颗含片放入口中,薄荷的清凉让嗓子好受了许多。
他端着咖啡回来,托盘里竟然还有一杯温水。
这小细节瞬间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但她还是冷着脸,没泄露自己的情绪。
楚扬双手握着咖啡纸杯坐得扳直,垂着眼情绪不高,但语气很温和。
“其实,昨晚的事还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陶心:
楚扬:“我昨晚被人下了药。”
陶心眉梢微挑,盯着他观察了几秒,凭借自己的识人经验,他不像是在撒谎。
她表情渐渐凝重,但未表态,只听着他的叙述。
天色暗了下去,黑压压的风势也渐大,有点可怕,楚扬润泽的眸子似映出了天色的黑。
“那人是想害别的女生,恰巧被我误喝了酒,今早离开是因为我去了医院,然后去报了警,这是化验单,这是报警记录。”
面对他摊在桌子上的种种“证明”,陶心咬碎了嘴里的含片。
恍然想起他昨晚萎靡的状态,滚烫的体温,确实不那么正常。
那这么说来,他昨晚并不是有意设计的?
她抬眼看向他:“你身体没事吧?”
他摇摇头,才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眼里恢复了清润:“医生说没事,大量喝水可以排出药物残留的毒素。”
陶心颔首:“那个人渣被抓住了吗?”
楚扬:“抓住了,差点对另一个女生行凶,幸好警察赶到得及时。”
陶心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下来,再看向他那双黑眸,明明清澈又单纯,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他的揣测有些恶毒。
或许,他真的不是仙人跳,只是个受害者。
想起他昨晚倒在她车前的脆弱的样子,陶心不禁提醒:“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太乱了。”
他乖巧地点头:“嗯,我也不喜欢那种地方。”
陶心喝了口温水,在这种寒凉的天气里,暖心暖胃。
忽地听他问:“你……讨厌我吗?”
陶心对上他双眼睛,摇了摇头。
见他似乎有点怀疑,她真诚地说:“真的不讨厌。”
她鼓励地看向他,宛若在拯救一个失足少年,希望他不要因为贫穷才选择这条路而自卑。
闷雷让街上的行人脚步加速,嘴里的含片一吸气有点冷。
她又喝了一口水,温水缓解了薄荷的寒凉,再次感慨他的细心。
楚扬眸光流转,语气扬着欣喜:“那你是接受我了?”
陶心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她抽了张纸掩住嘴,努力把水咽下去,咳了起来。
边咳边说:“我什么时候说接受你了?”
楚扬刚扬起的声调又降了下来,目光楚楚:“那你是嫌弃我?”
陶心缓了语气:“那倒也不是嫌弃你,可不讨厌不嫌弃也不代表要接受你啊。”
“可昨晚,是你把我带回酒店的,那是我第一次……”
陶心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还好周围几桌都没人,要不准得认为她是个拐骗纯情少男的老流氓。
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说我昨晚救了你吗?”
楚扬:“对啊,所以我想以身相许。”
陶心:……大可不必。
可他那痴痴等着她回复的眼神,像在祈求果的孩子。
陶心张张嘴,却终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那我考虑一下。”
“要考虑多久?”他却没那么好打发,追问道:“明晚之前回复我好不好?”
陶心无奈颔首,算是同意了。
却没想到,他忽地倾身向前,藏在眼底的神色一点点显露了出来,清澈的掩盖下是掠夺。
清亮的声音刻意压低后,徒有一丝魅惑:“那我就等你到晚上10点,10点不回复,我就去找你。”
说完,他把她手边的咖啡拿走了。
起身走向吧台走去,声音又恢复了清润:“别喝咖啡了,我再给你买杯热水。”
陶心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最后那个侵略性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在她质疑的眼神中,他拿着一杯微烫的热水回来,还拿了张厚纸巾包裹了纸杯,在她接过时,并不觉得烫手。
她收回了目光,小心地喝了口热水驱散了寒气,觉得还不赖。
——
因为楚扬的关系,陶心都没多余的精力思考失恋的悲伤。
不过经历过初恋的辜负,季文则的背叛,她也确实想开了。
爱情什么的太不可靠,顶多就是人生的调味品,不能当做主食来吃。
精力还得用在事业上。
陶心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她一早就召开了股东大会,商议引进新设备的事。
其实股东们就一个目的,赚钱。
她很想霸气地把方案拍在他们脸上,豪横地说一句:“别管那么多,年底等着数钱就行!”
但她霸气不起来。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改革三年内能持平收益就不错了。
成本确实太高了。
但三年后的收益可是不可估量的。
意料之中,股东没一个同意的,最后她只能用控股的优势,一言堂地定下了采购设备的决定
但随后股东们便排着队来找她“谈心”,企图改变她的主意。
有的甚至用撤资威胁,弄得陶心心烦不已。
“都是鼠目寸光,没有一个有眼光的!”
待人都走后,陶心把笔记本重重合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她叹了口气,又给鎏金资本打过去电话,鎏金的刘总档期太满了,她的约排到了下个月。
如果采购设备急需用资金,就来不及了。
电话还是刘总的秘书接的,还是那些套话,说很有诚意合作,就是档期串不开之类。
陶心知道催也没用,得想办法找个中间人联系一下。
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个饭局,她喝了杯咖啡,有点冷掉了。
她叫外面的文员帮她再冲杯咖啡,一开口,嗓子还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她把咖啡换成了热水,并拿出了那盒含片。
想到那双清润的眸子,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楚扬的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新添加时的样子。
她没想好怎么回复。
拒绝他。
她又挺喜欢他的身体的。
答应他?
她没想过维持那样一种不健康的关系。
饭局的时间到了,陶心把这个纠结的问题压了压,工作为先。
聚餐的地点还是昨天的那个会馆,很多她的朋友都是那的会员。
饶是今天是商业酒局她刻意没喝太多,但酒过三巡,还是有些醉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高谈阔论,经别人提醒才接起电话。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的瞬间,那个被她压在心底的事,像清晨的闹钟,唤醒她的不情愿。
有人问谁啊。
她莫名心虚地说:“一个朋友。”
却没想到她已经按了接听键,清润的声音在她耳中却有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十点了,我的答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