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三声敲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荡起回响,叩得她心弦颤了下。
等了等,直到又响了三声,陶心才知道不是幻听。
季文则该不会是一直没走吧?
陶心挂断了电话,走到门口,从门镜里望出去。
浑身湿透了的楚扬正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刘海顺着眼睫滴着水,他努力睁着因浸水而微红双眼,似乎是从大雨里跑来,大口地喘|息着。
陶心手指一抖,按下门把手。
门只开了一点缝隙,他的手指便伸到门缝中,抠住边沿用力将门拽开。
清润的声音蕴着恼意:“我不找你,你就真不打算找我了?”
他外套的拉链敞开着,里面的白色薄t恤紧贴着在身上,勾勒出肌理走势。
怔了几秒,陶心咬了下唇,退后一步让路给他。
楚扬长腿阔步,一步便贴近她身前,身高优势,他居高临下地垂眼盯着她,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在逼问她什么。
陶心又退后了一步,什么也没说,指了指浴室:“去洗澡,不然就感冒了。”
定定地看了她须臾,他才听话地朝浴室走去。
直到浴室传来了水声,陶心才长长呼了口气,努力压下不规则跳动的心脏,
心理疗法:承认。
她承认她刚刚狠狠地心动了。
他不会像成熟男人那样会权衡利弊,只会轰轰烈烈,至死方休。
那冲动的激情像火种,沾到她这堆干柴便能燎原。
她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在昨天的那条下面空了一行,接着记录到。
<他让我怦然心动>
并把这条备忘录的名字改成了【小男模】。
平复了下心情,她翻了翻冰箱和橱柜,找到了生姜和大葱。
她又打了外卖,下单了一份套餐火锅。
她熟练地洗好食材,生姜切片,葱白切丝,开水烧开便下食材和红,沸腾后转小火慢慢熬煮。
楚扬洗漱好裹着浴袍出来,就闻到一股红姜水的味道。
他走到客厅,看见在餐桌旁摆碗筷的陶心。
她一身米白色莫代尔吊带居家裙,外罩着同色长开衫,深v的衣领露出白皙锁骨,温柔又风情。
陶心专心致志地弄刚送过来的火锅,现在火锅店都卷得外卖送锅和电磁炉了。
电磁炉的轰隆声让她听不到浴室的水声是否还在继续。
不过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洗完了。
她头发披散着,低头时几缕掉了下来,但她左手拿着锅盖,右手拿着筷子,腾不出手扎头发。
突然背后散着热气,一双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她的头发,向后拢起。
“发圈呢?”
陶心举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细白手腕,上面有个黑色发圈。
他腾出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筷子,然后挑起发圈,指背划过她手腕的内侧,麻痒感让她抖了下攥起拳。
那双筷子又被他重新插回她的手中。
注意力全被他轻柔的扎头发动作吸引住,完全没精力思考,她为什么不把东西放下自己扎。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轻柔地穿过发丝,她能感受到他确实不会扎头发,但却在很认真地扎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厨房还炖着姜水,火锅里的汤底也在沸腾,可他还没扎好她的头发。
陶心却也没催促,虽然她的双手已经举酸了。
终于,头发被他扎在了一起。
楚扬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手指刚搭在她腰侧,她便急匆匆地走到厨房关火。
指尖残留的触感跟想象一样,软软的。
陶心盛好姜汤端到楚扬面前,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点头道:“还好,没发烧,把这个喝了预防感冒。”
楚扬仰脸看着她,眼里闪着莹润的光点。
陶心被他看得不自在,催促着:“快喝啊。”
楚扬舀了一匙填进嘴里,甜中带辣,但到胃里暖洋洋的,确实驱走了体内的寒气。
火锅是鸳鸯的,陶心已经下了不少菜和肉了,红油锅底的香气四溢。
隔着氤氲的热气,楚扬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下肉的手一顿,陶心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还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啊?”
他点了点头,清润的眼睛眯了眯,微弯着似乎在笑。
可说出口的话,让陶心差点喷水。
“昨晚你哭了一路,然后还当着代驾司机的面强吻我,我以为你是觉得社死才不联系我的。”
陶心:……
她庆幸在咳嗽,给脸红找了个借口。
她企图忽略强吻的事,解释道:“我是喝酒后比较情绪化,不是真的哭。”
楚扬却说:“不是真哭吗?你一直说改革的方案被所有人反对,他们都看不起你,不理解你……”
“行了行了。”陶心捏着眉心打断他:“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他停了嘴,笑吟吟地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像是故意挑逗。
陶心缓了缓情绪,问道:“昨晚你送我回来的吗?”
楚扬颔首:“我为了不让你强吻我,就把你哄睡着了,然后把你抱回来的,今天有早课,见你没醒,我就先走了。”
陶心抿着唇,垂眼看着夹到碗里的羊肉片,思忖着。
所以她在这自怨自艾了一整天?
昨天的那条信息他也没看见?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楚扬说道:“你昨晚的信息我就当你酒后胡言了,我不会跟你结束。”
心脏似乎被人扯了一下,难以言明的悸动让她突然间语言卡顿,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起身去厨房借着拿红酒缓一缓。
刚把瓶盖打开,一只好看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左侧的橱柜台面上,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撑在她的右侧。
整个将她从身后围了起来。
陶心紧握着酒瓶,垂眼看着身后的人影,语气状似淡定地问:“干嘛?”
楚扬歪着头靠近她的左耳,声音轻得像羽毛反复抚着她的耳朵:“不干嘛 ,就想离你近一点。”
陶心想躲开时才发觉他先堵住她的去路是早有预谋的。
“吃饭呢,别闹。”
“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过的吗?”
他明明是委屈巴巴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撩。
“我等了你一天电话,我以为你酒醒了就能告诉我昨晚那条信息是你喝醉了乱发的。”
陶心哽住了。
原来他也在想这件事吗?
楚扬:“可是直到这么晚也没等到,还是我先挺不住,直接来找你了。”
陶心:“如果我不在家呢?”
楚扬:“不在家我就在你门口等,等到你回来,送我去医院或者给我收尸。”
她的耳廓被咬了一下,似乎是他发泄不满的方式。
陶心竟被他最后那句“收尸”取悦了,为什么他连生气都这么孩子气,还……挺可爱的。
“笑什么?”
他又咬了她耳朵一下,却轻柔了很多,似有舌尖轻轻刮过的触感。
她提起一口气,闭了眼睛,任凭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且越收越紧。
她感到虚浮无力,整个身体像被浸泡在水里,不由自主的下沉。
而楚扬像根鱼线,不断地拉扯着她向上,可就是跃不出水面。
她阻止他的探索,低声道:“锅开了。”
唇被咬了一下,他声音干涩:“开着吧。”
餐桌上的电磁炉检测到锅已经烧干,自动断了电。
手中的红酒瓶应声倒下,洒下一地的深红。
夜半雨停,黑暗中,陶心瞪着黑润的双眼,再次失眠。
雨后的空气很好,就是太冷,顺着半敞的窗户向里灌风,空调的热风也没发抵消凉意。
她打开昏暗的壁灯赤脚下地,走到窗边瑟缩了一下,伸手关上了窗户。
因为是老旧小区,风还是会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要不然,明天搬去北城路的那套房子?
那套是新园区,一个小复室,年初才新装修好的,一直没对外出租。
她看着床上的楚扬,有些犹豫不决。
要跟他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吗?
被子忽地传来簌簌响声,楚扬的胳膊动了动,向身旁摸了下,猛然惊醒。
他抬起头,正对上陶心的双眼,瞬间松了口气般,朝她伸了伸手臂。
既然他没选择老陆的女儿又回来了,自己也没有推走他的道理。
那以后就多用钱补偿吧。
这样想着,陶心坦然了,掀开被子冰凉的脚触在他的腿上,安心窝进温热的怀中,享受一时是一时。
——
阶梯教室里,还没到上课时间。
楚扬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界面,置顶的那条没有小红点。
他想了想,点开了跟陶心的对话框。
上课铃声响起,作为大家关注对象之一,楚扬的一举一动都被尽收眼底。
大家发现楚学霸上课时摆弄手机,还偶尔抿唇微笑,带着恋爱的酸臭味。
随着教授进教室,楚扬的信息也刚好编辑完,点击了发送。
【楚扬:我要上课了,你在干嘛呢?】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复,想起前天晚上她把脸埋在自己身上的,哭得软糯糯的样子,挑了挑嘴角,又发了条信息。
【楚扬:小哭包,不会又在哭吧?】
陶心的手机响了一下,打破了办公室内的窒息感。
茶壶沸腾氤氲着雾气,她伸出手,想要去拿自己手机。
指尖都快够到手机了,被对面人的一声咳吓得缩回了手。
对面坐着的,正是楚大治。
楚大治威严的脸上地挤出一丝笑意,浑厚的声音穿过沸腾的壶声:“别紧张,我就是路过顺便进来坐坐。”
像是即将吃人的老虎露出了獠牙后,还告诉小白兔,别怕,我就是来你家坐坐。
陶心之所以这么忌惮他,是因为上次见过楚大治之后,不但没探听到他帮助自己的目的,反而被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更糊涂了。
而且他一进门就开始重新打量她,打量之后还暗暗摇头露出嫌弃之色。
陶心咬了咬后槽牙,耷拉下眼皮,暗暗不爽。
为什么嫌弃她还帮她啊?
水烧开了,茶壶自动跳档,水慢慢安静了下来。
陶心提起茶壶,准备向投了茶的盖碗里倒水,却因他的一句话手抖了一下,差点倒外面去。
楚大治:“你有一米七吗?”
陶心放下水壶,诚实回答:“一米六九。”
楚大治:“资产过亿了吧?”
陶心满头问号,还是谦虚地答道:“几千万。”
楚大治:“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陶心:“……我妈妈,现在在老家生活。”
回答完这些问题,陶心突然疑惑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大佬。
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女婿见丈母娘的场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