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男人逆光而立,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表情。
他向前走了一步,昏黄路灯洒在洁白的衣领上,俊美的五官在光影交叠下更显立体。
因为这一下午情绪都因为楚扬而纠结,所以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陶心的心虚比讶异要大。
有点口不择言地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问完她就想咬掉舌头,才八点,睡什么睡。
可楚扬却像没听出来一般,欲盖弥彰地回答了她:“出来扔垃圾。”
两个心虚的人说了两句破绽百出的话,却谁也没质疑谁。
就这样和平地一起往回走。
从路口到楼前,一共有八个路灯。
如果不是尴尬到一定程度,陶心不会这么无聊的数清楚的。
晚风很凉,她双手插进口袋里,裹紧了外套,正琢磨着怎么跟他告别才显得自然。
楚扬却先开了口:“工地复工了吧?”
陶心“啊”了一声,扭头说:“复工了,我还想着请你和局长一起出来吃个饭,感谢下你们。”
楚扬:“不用。”
两人又相顾无言了,清冷的风卷着落叶,有点尴尬的冷清。
不喜欢冷场的陶心随口提了一句:“明天南霖校庆你去吗?”
沉默了片刻,楚杨不答反问:“你会去吗?”
陶心颔首:“当然,我每届都去。”
又是一阵沉默,习惯了楚扬的冷漠,陶心识相地主动提出告别:“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刚转身,身后的楚扬突然问道:“你不跟家人一起住吗?”
陶心怔了怔,不明白他突然提她妈干嘛,回头说道:“她在外地。”
楚扬抿唇,低声:“所以你就夜会男人?”
话出口前,他也没觉得这句话这么刻薄,说完有些后悔,可一时不知道怎么找补。
陶心被这句话弄得心里堵得慌,语气也不是很好:“都是成年人了,也不用什么都报备。楚总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快步走进楼门。
楚扬的拳头都捏得泛白了,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闷痛,转身离开。
——
校庆当天又下起了连绵细雨,跟三年前的校庆一样。
阴雨天气给大家的出行造成了很多不便,陶心配礼服的是一双银色镶钻高跟鞋,但是皮质比较娇嫩,她小心翼翼地踩在红毯上,向礼堂走去。
她到得不算早,礼堂外的休息室已经或站或坐满了人。
休息室的装潢和座位都大变样,高端精致了许多,座位都是半弧形,每个座位上方一个水晶灯,奢华又有氛围感。
能看出学校越来越财大气粗,不愧是三年举办一次校庆的私立学校。
陶心看到了不少面熟的人,一路寒暄着走到了一个空位坐下,同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女士立即凑了过来。
“陶总,三年不见,越□□亮了。”
陶心举起香槟含笑道:“赵总,您也是越发优雅动人啊。”
女人们的寒暄总是免不了互夸互赞,其乐融融。
按照以往的流程,总要夸个两三轮才算完,今天赵总却有来无往,一个回合便停了下来。
她压低了声音对陶心说:“我刚刚听到他们议论,说聚心资本的老板也会来。”
陶心微怔,确认道:“是楚总吗?”
赵总:“我不知道聚心老板姓什么,你认识?”
陶心掩饰道:“听说过,不是很熟。”
陆陆续续有人注意到陶心来了,纷纷前来攀谈。
陶心站起来一会又坐下,不到两分钟又要站起来寒暄,索性一直站着,迎来送往走了一波又一波。
她已经习惯了被人主动攀谈,霸占着众人目光,成为全场焦点的存在了。
可这次却尤其的觉得疲惫。
因为前来交谈的人,无一例外,都提到了“聚心资本老板要来”这个信息。
对于这个窒息问题,前阵子的酒会上已经上演过一次了,她不确定这里有没有知情的,毕竟消息传播得是很快的。
所以她选择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我知道楚总,但是真的不太熟,见过几面而已,说不上话的。”
楚杨要来这个消息,生生把陶心给整成社交恐惧了。
“陶总,我们这群人里就数您人缘最好了,您跟楚总真的不熟吗?”
“瞧你这话说的,陶总人这么好,如果真跟楚总相熟,还能对我们掖着藏着啊?”
“对,陶总不会骗我们。”
他们这一言一语的,把她架在道德的至高点了,她说谎说得都产生罪恶感了。
可她昨天还跟他提校庆来着,他一点也没透露给她要来的信息啊,那她说他们不熟也情有可原吧。
会场的喧嚣因楚杨的到来而安静,一个人认出来他,便私下传得所有人都认识了,大家此刻空前的团结,估计真的很想结识他。
楚杨一身浅灰色西装,面料高级款式休闲,正式中透着一份闲散,他的气质能完美驾驭禁欲清冷的色系。
他自带静音效果,所到之处寂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最不安的是陶心,这个时候他如果突然跟她寒暄起来,她得多社死!
她装作找东西把脸低了下去,翻找随手拎着的,只能装下一部手机的手提包。
心里默念:看不见我,千万别跟我说话,把我当空气忽略吧。
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楚扬的声音穿过半个休息室,在安静的环境下尤其的清晰:“陶总,来校庆怎么没等我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