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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真的是正经人(第2 / 2页)

“你昨天和我哥一起出去了?”贺庭屿言简意赅。

房东则是眉头一皱,表情霎时间不好看起来,像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似的,冒着嗖嗖的冷气。他很明显又想起了上次贺庭屿警告他的事情,语气沉沉,“是又怎么了?”

他觉得贺庭屿每次防着他跟防狼似的,就好像他是什么坏人,凑近了就要沾一身腥。房东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这么看过,小时候同班的同学家长,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对他指指点点,跟他的小孩悄悄说离他远点,因为他看着就不像是个乖孩子,言语间生怕他带坏了自己的小孩。

偏偏房东的成绩还真不算好,反驳都没个依据。那时候年纪小,听力比现在好,那个家长大概以自身为标准,觉得他听不见,实际上房东听得很清楚。

一起面对抢劫团伙的情谊瞬间在房东心里烟消云散,他只觉得窝火,面上的表情更加冷硬几分。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庭屿作出无奈的表情,“上次是我不好,言辞不太妥当,我向你道歉。”

房东表情稍缓,“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下次可以叫上我吗?”贺庭屿深谙示敌以弱的道理,虽然房东不是他的敌人,但据他观察,房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昨天我等了你们一天,却都没有人回复,一个人吃饭很孤单的。”

说到后半句,贺庭屿的语气低沉,听起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房东想着昨天贺庭屿好心找他吃饭还专门说了贺元良也会来,似乎确实没有介意的意思,而他却一直都没有回复,现在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好。”果不其然房东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好,神色间还隐隐带着误会贺庭屿的愧疚之意。

贺庭屿笑了起来,温柔又优雅。

房东被他一时的寂寥所迷惑,而忘了平时工作很忙的贺庭屿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吃饭。

——

转眼来到盛夏,s大校内比往日安静了不少,假期开始一周后,除了部分留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拖着行李四散而去,回到离开了四个月的家。

大学放假除了对周围的饭店商铺酒店等有很大影响之外,对于城区内为生活奔波的其他人来说,就没什么感觉了。房东直到送外卖的时候发觉校内的订单少了不少,才反应过来学校放了假。

难怪对面的邻居最近看起来很清闲的样子。

想着一天至少能见三次面的贺庭屿,他撇撇嘴。

房东开着车,一边导航送客人,一边想着最近和贺庭屿见面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

早上出门晨跑算一次,这么久的时间天天一起跑步,就连袁嘉焱那小子都习惯了双人行变三人行。

不过在面对贺庭屿这方面房东和袁嘉焱倒是保持着相似的态度。

一个因为本身就不喜欢老师,再加上上次的不欢而散在房东心里到底是不大舒畅,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底不舒服,面对贺庭屿的加入算是不主动也不拒绝,遇见了就邀请一起跑步,没遇见也不会主动邀请。

一个则是小学生面对教师时天然的发怵,也有那么点保持距离的意思。

第二次见面大多都是中午饭前。现在天气热了,房东出去跑车的时间不像以前是全天候,现在就趁着早上和下午晚上那会儿不太热的时候出去,中午会回来吃个饭,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所以每天中午吃饭前他们也会见一面。

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们中午拿外卖的时间都差不多。每次房东下楼拿完外卖上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贺庭屿出门准备下楼。

晚上房东跑完车回来,贺庭屿则是在楼下要么散步,要么和袁嘉焱他们几个小子在楼下打羽毛球。

每次见面都能看见贺庭屿脸上挂着温和又得体的笑,看的多了房东都有种胃胀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隔着无菌隔离的罩子看里面喷香诱人的蛋糕似的,明明是一点细菌都没有,绝对完美干净的东西,颜色也很艳丽漂亮,但就是让人看着没有食欲。

像是模型一样。

贺庭屿经过这么些天和邻居们相处的经历,明显在院子里有了不小的人气,房东有的时候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他们都会偶尔提到贺庭屿,而不是像以前似的查无此人。

贺庭屿那样长相温温和和,性格温温和和,还时常带着温柔笑容的人的确是很容易受欢迎的。

房东有的时候都在想贺庭屿是不是把工作给辞了,不然怎么这么闲。

贺庭屿……其实也确实挺闲的。

他上个月刚刚带着几个研究生完成了一个项目,短时间内不打算再申,论文也发了几篇,不着急写新的,自己手下几个研究生都给放了假,他自己也想歇一歇。

或许是三十岁以前太拼,贺庭屿现在只想过两天清闲日子,评职称这种事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比起那些带着沉沉暮气的同事们,贺庭屿更愿意看看色彩明艳的对门邻居,在小区散散步或者跟小孩们玩玩游戏。

就连和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聊天都比做实验搞课题来的有趣。

有种他还活着的感觉。

房东身上总是有种鲜活的,热忱的东西,浓厚而又热烈,仿佛能一直延续下去。这种感觉无疑是现在大多数人身上都非常少见的特质,就连贺庭屿也一样。

贺庭屿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被环境裹挟的人,穿着西装衬衫永远笑容得体,客套而又虚伪,曾经也会张牙舞爪的少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而房东,哪怕他会顺遂环境与时间的变迁,穿上笔挺却沉重的西装外套,也同样能蹲在马路牙子上对着天空的星星月亮嬉笑怒骂,好似从来不曾变过。

众人熙熙攘攘,唯一人独善其身。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吭声。”

贺庭屿听见声音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人。

“喂,明明是你叫我出来的,怎么我人在这坐着你却不说话了。”那人皱着眉,看着贺庭屿的表情一脸的不爽。

贺庭屿瞥他一眼,对他颠倒黑白的话懒得搭理。

“好吧好吧,”余青无奈的瘫了瘫手,认命般地道:“是我缠着你叫你出来的。”

贺庭屿喝了一口玻璃杯里金黄的酒液,“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喊你出来玩了?”一头黑色碎发的男人抱怨一句,和贺庭屿同样穿着西装衬衫却一点也没有他沉稳的气质,扣子解开到胸口,显得十分放荡不羁。

贺庭屿看向自己的发小,“有事就说。”

余青是贺庭屿的发小,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小学初中,高中分开了三年,然后大学又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看在曾经交情的份上,贺庭屿没有将自己鄙视的态度表现的太明显。

“假正经。”余青嘁了一声,吐槽道:“来酒吧还穿这么严实,要不是这灯光打的昏暗,我还以为在这跟你这教授开学术研讨会呢。”

“是副教授。”贺庭屿纠正了一声。

“……瞧你这假模假样的样子,以前你可不是这个德行。哎呀,重点不是这个,”余青挠了挠头,干咳一声,“我就想问问你,最近干什么呢?公司好久不见你去了,没事就去帮帮我呗。”

贺庭屿呵呵一笑,惯常温和的笑容现在看起来满满的都是嘲讽,“我就知道你找我来准没好事。”

余青家里祖上三代都是从商的,生意做的还真不小,好似家族里每个人天生就对金钱交易十分敏[gǎn]。余青算是个例外,但又没有那么例外。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叛逆没学金融的,大学跑去学了生物,跟财贸管理一点不沾边,一心要做研究,成为科学家。

余青小时候正是当时的教育环境都鼓励当科学家宇航员的时候,他爸妈那会儿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都是问“小余长大了想做什么呀?想当科学家还是太空人?”这个问题就跟问小孩长大了是上清华还是北大一样,好像只有两个选择。

余青因为一个果冻广告,最初是想做太空人的,后来长大一点他上了学,知道太空人很难做,所以他改变了想法,将目标改成了科学家。

毕竟太空人在课本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但出现的科学家可就多了去了。余青十分自信的认为在未来科学家的队伍一定有他一个。

他家里人都忙得要死,家族氛围也融洽,不存在缺了他一个就后继无人的情况,于是余青就被散养长大。好在他成绩不错,看在搞研究饿不死他自己的份上,余青轻而易举就实现了自己的志向。

家里的老人甚至对这件事乐见其成,他们那一辈都没什么文化,对于小辈里能出一个文化人是真心的高兴,更别说余青似乎还是奔着当科学家去的。

科学家,说出去多光荣啊!

余青的长辈们那叫一个高兴,过年家族团聚,给他的红包都比别的小辈们丰厚的多。每次过节余青都像个斗胜的公鸡,捧着几个明显比别人厚了一截的红包晃过来晃过去。

可惜搞研究这事,不是凭借一腔热血就能做成的。

余青性格散漫,不太能沉得下心,不想走经商这条路就是因为觉得弯弯绕绕太多,他不太喜欢,但后来他发现走到哪都要经受这些事,压根逃不掉,就算是做研究也一样。再加上他家里几乎都是从商的,在学术圈里还真没什么人脉,远不如贺庭屿走的顺畅,后来他一琢磨,反正都要跟人打交道,还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好过在前途渺茫的路上遭受折磨。

于是他的科学家之路艰难的坚持了三年就宣告折戟,却也不想就此彻底远离研究领域,于是折中开了家生物公司,还拉了贺庭屿一起。

不得不说这条路余青虽然不大喜欢,但跟搞科研比起来让他舒服的多,有种如鱼得水般的顺畅。

有的时候余青就会趁着贺庭屿不忙的时候,把人抓过来替自己分担一下压力,这次也是一样。

可惜一心想要休息的贺庭屿注定要拒绝他,“不去。”

“为什么啊!”余青哀嚎着,“你最近应该挺闲的吧?怎么能看我于水火之中而不救!”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哈?”余青收起浮夸的表情,真真实实的惊讶了,“真难得啊,你个苦修士嘴里也能吐出休息两个字。”

说着他微微蹙眉,打量了一下贺庭屿,“……你跟兄弟我说实话,是不是最近遇上什么打击了?有问题跟我说,别憋着。”

他深刻的怀疑贺庭屿是遭了什么不好的事,导致现在意志消沉,连研究都不做了。

“没有。”贺庭屿言简意赅。

“那是怎么了?”余青显然很了解自己的发小,知道贺庭屿没遇上什么足以改变他的大事是不会轻易变更生活习惯的,“欠债了?被电信诈骗了?恋爱了?”

贺庭屿眼睫微微一颤。

正在观察他表情试图看出点情绪变化的余青渐渐瞪大了眼,“等等等等……不是吧?是……电诈还是恋爱?”

按照他刚刚说话的排序来说,大概率是恋爱,但余青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原因,还是颤颤巍巍的加上了前面的电信诈骗。

只是看他的表情,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贺庭屿瞥他一眼,懒得搭理的意思非常明显。

“我靠!”余青惊叹不已,“铁树开了?”

对于能挖到自己兄弟的八卦这件事,他显然十分的兴奋。余青和贺庭屿同岁,今年都要三十一了,但余青自己恋爱都谈了三段,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然而贺庭屿却连个绯闻都没有,余青有的时候都有点替贺庭屿他爸妈着急。

“……”贺庭屿微微撇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已经默认。

“是谁是谁?我认识吗?”余青一连丢出好几个问题,像是一条兴高采烈的哈士奇,“真好啊,真好啊,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见你脱单,爸爸好欣慰……”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好兄弟脱了单,一般都觉得兄弟真该死,但余青不一样。

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对于大龄男青年贺庭屿的恋情他感到很欣慰。

“……闭嘴。”贺庭屿忍无可忍,“是有一个有些好感的人……”

对于控制一条哈士奇这件事,贺庭屿显然没什么兴趣。

“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高高帅帅?人好不好啊?”余青和贺庭屿认识这么多年,显然很清楚自己好兄弟的性取向,事实上他以前还给贺庭屿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生怕自己以后孩子都有了但兄弟还是形单影只好不可怜,可惜都被拒绝了。

他曾经还梦到过自己老年以后阖家欢乐,贺庭屿独自一人拄着拐目送他在夕阳下远去背影的孤单画面,甚至将这个梦告诉了贺庭屿,然后被骂了回去。

贺庭屿犹豫了一会儿,想想房东宽肩窄臀,腰细腿长还有饱满胸肌的外表和他鲜活热忱的内在,嫌弃地看了两眼兴奋的余青,还是开了口,“挺好的……”

一般这种犹豫的语调后面都有个但是转折。

于是余青没有插话,脸上挂着期待的表情侧耳倾听。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贺庭屿的下半句话。

“……然后呢?”

“……”贺庭屿又沉默了半晌,这才艰难开口,“但是好像……不太正经。”

余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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