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于他来说,年轻的时候从没想过健身气功这东西还能推广开来,毕竟带着气功两个字,很多人觉得不正派。现在遇上了好的时机,自己却已经七十多岁了,处于一个自身都即将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所抛下的年纪,对于推广这件事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收徒弟,鼓励他们去各种学校任教,参加比赛,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一个还固执的停留在收音机的老人,没办法再去尝试接受新鲜的事物,当他抱着手机好不容易弄懂了各种软件却依然搞不清楚如何拍视频的时候,老杜心里清楚地认识到他的时间和精力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
新生事物产生的太快,他只能寄希望于年轻一代能够利用更加发达的传播途径,去推广,去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道健身气功。
只有更多的人了解并且学习,才不会让传承轻易断绝。
房东无疑让他看见了希望,他的徒弟里不是没有做视频的,只是有些东西或许真的需要一些运气,只是一个出圈视频带来的热度,就已经抵得上几个徒弟加起来的数据了。
他是他所有徒弟里发展最好的。
老杜拍房东肩膀的手不由得又用力几分,用一种轻松又包容的眼神看着房东,脸上露出了年长者独有的宽厚又随性的笑容,这是经过漫长时光沉淀而出的宁静与祥和,“加油啊!小东。”
房东挠了挠头,眼里还带着点懵懂的光,有些不解老杜怎么突然开始捏他的肩膀了,但这不影响他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努力的。”
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份正经事业嘛。
合作的视频一经发出,房东再直播时弹幕便吵吵嚷嚷地叫他教点武术技巧了。
“主播竟然还会耍枪啊啊啊!!怎么不早展示!!”
“主播是不是还会别的?唐横刀会吗?”
“想看主播玩鞭子嘿嘿(流口水)”
“主播的大编织一定很爽吧(嘿嘿笑)(打滚)(抱大腿)(满地乱叫)”
“请你们克制一下,不要放裤子出来打我(微笑)”
房东一边无奈果然比起观赏性拉满的武术,健身气功跟它们一比瞬间就被抛在了脑后,一边一一应了。
“会一些,下次直播可以给你们看看。”
“可以有简单教学,不过你们想的那种没有。”
他无情的击碎了弹幕的幻想,“你们年级都大了,筋骨也不行,基础没打好,轻易练容易受伤。”
为了让他们趁早放弃,房东还严肃着一张脸,把事实夸大了几分,“我有一个朋友,练的时候出了问题,现在腿还瘸着呢。”
一部分人被劝退,但还有一部分人贼心不死。
“主播主播,我是06年的,还没成年,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我05的。”
“10在此。”
房东看着弹幕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
他震惊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实在感兴趣想练的,我的建议是找个靠谱的老师跟着练,不要自己跟网上的教学视频走。”
事实上健身气功也最好跟老师走,效果更好,有些发力点自己是很难摸索出来的。只是现在简化版本的就算不准确,也能达到养生的效果,没什么危害,要求不高罢了。
粉丝们想看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做不到,那些刀枪剑之类的他得先从网上订,到货了才能展示。
等东西到货,房东也顺势把直播时间改成了早上,健身气功的直播就跟着他和老年班的教学一起走,跟着课程直播两个小时,随后留一段时间当彩蛋,随机舞个刀弄个枪。
这下下午到晚上的时间也骤然间空了出来,房东终于把招人和找房子的事提上议程。
招人的事他倒是还不急,目前的人手还够用,主要是场地问题。
他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打出了名声,想要扩张就只能在目前的选址周围想办法,不可能再搬到别的地方去。
房东依旧不死心,最优选就是另一边的店铺,只要能拿下,他的选址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于是一有时间房东就去打探消息,试图找出一个可能影响老板决定的插入点。
忙来忙去时间也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房东依言给沈澜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当然其他人他也没落下。沈澜星在儿童节那天莫名收到房东的大红包,睁着一双死鱼眼凝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于红包的厚度,没有狠狠揍房东一顿。
房东则是笑眯眯地看他接过红包,欣慰的笑了笑,“不错,爸爸终于看见你成长了……”
他话一说完,瞄到沈澜星骤然捏起的沙包大的拳头,占完便宜就迅速的干脆溜走了。
便宜占完当然要跑喽。
六月,s市的天气属实不太稳定,热两天就要下一场大雨,然后天气迅速升温,随后又下雨,再极速下降,有的时候一天里早中晚的气温呈现一个明显的凸字。
气温的变化显然也带来了流感问题,房东身边很多人都感冒了,沈澜星更是少见地请了他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假。
贺庭屿起初也不太正常,偶尔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只是两人都没当回事。他们身体健康,提抗力也好,都以为是小感冒,就算不用管,过两天也会自己好。
这一放松,就让病毒成功地乘虚而入了。
贺庭屿的感冒变化的非常快,前一天还是偶尔咳嗽,后一天嗓子疼、鼻塞、头晕便接踵而至。
房东是率先发现他不对劲的。
平时的早晨都是贺庭屿喊房东起床,而这天房东的闹钟都响了三回,他自己醒来把闹钟关掉后,身边儿的人都没个动静。
“贺庭屿?”房东随口叫了两声,“醒醒,上班要迟到了。”
身边凸起的被子动了动,房东听贺庭屿沉沉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才起身去洗漱。
贺庭屿偶尔也会睡懒觉,让房东叫他起床,所以最开始房东没有在意,直到他洗完脸从浴室出来,贺庭屿还没个动静,房东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贺庭屿,贺庭屿?”房东推了推贺庭屿的身体,“起床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把贺庭屿拉到鼻梁下方遮住半张脸的被子拉开,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好在体温摸着还正常,没有发烧。
贺庭屿又沉沉地嗯了一声,浓重的鼻音让房东有些哭笑不得,“醒醒,你上班真的要迟到了。”
似乎是上班迟到刺激到了贺庭屿,他终于睁开了眼,眸子里还带着点茫然,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几点了?”
话一出口,沙哑的嗓音和干到发痛的嗓子惊到了两人。
房东皱了皱眉,“起来吃饭,然后把药喝了,你感冒明显加重了。”
贺庭屿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房东见他真的清醒过来了,就下楼去买早餐。
等他上来时,贺庭屿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着有几分平时没有的呆愣。
房东买了两笼小笼包,油条和白粥,都是清淡好消化,适合病人的食物。
“要不你请假吧?感觉这次感冒有些严重。”房东蹙着眉又催促贺庭屿量了一次体温。
吃过饭,贺庭屿就连身上残留的那点迟钝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跟以往的精英形象没什么两样,直到他开口说话,才暴露了几分正在生病的迹象,“不用。”
房东看了看体温确实正常,贺庭屿又坚持要上班,便也不再劝了。
然而这份对贺庭屿体质的信任,却在晚上被狠狠打了脸。
从学校回来的贺庭屿起初脸色还正常,吃过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面色便不正常的红润了起来,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不发一言。
如果不是房东叫他吃药,他还发现不了贺庭屿的不对劲。
“贺庭屿,你发烧了!”房东瞧着贺庭屿脸色不对,伸手一摸就被掌心下的温度烫的一颤。
贺庭屿目光比早上还要带着几分迟钝,房东的手掌微凉,他下意识地伸着脖子凑上去蹭了蹭,额前细碎的发丝蹭在房东的指腹,带来一丝痒意。
房东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贺庭屿,你发烧了。”
贺庭屿眨了眨眼,哦了一声,“……那喝药吧。”
房东把感冒药换成退烧药递给贺庭屿,贺庭屿十分干脆地一口喝了下去。
“你该去睡觉了,早点休息。我妈说喝了退烧药用被子捂着出出汗,好得快。”
“先睡着,晚上要是退不了烧,我就用酒精给你擦擦。”
房东很少生这样的大病,他都是小感冒,他的经验也只来自于小时候妈妈照顾他时的叮嘱,就这么几句话,全交代给贺庭屿了。
于是贺庭屿点了点头,在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进了卧室,临进门,他扭头道:“一起睡吗?”
房东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就贺庭屿这温度,他还真不敢让贺庭屿一个人睡。
不然半夜烧傻了都没人知道。
上了床,贺庭屿测了体温,三十八度八。
房东咧了咧嘴,寄希望于这退烧药能起点左右。
两人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贺庭屿突然翻身面对房东,扯了扯他的睡衣,“东东?”
房东正坐着玩手机,闻言低头看去,“怎么了?要喝水?”
贺庭屿摇了摇头,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头顶在房东腰侧蹭了蹭。
“要做吗?”
房东起初还没听清,“什么?”
贺庭屿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要来吗?今天很热,三十八度……”
房东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你正常点,你现在还是病号,我倒也没那么重欲,这会儿还想搞些有的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庭屿打断了,“但是我想要。”
“你说的,要出汗。”他抬头看着房东,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贺庭屿只觉得自己好热,房东身上凉凉的抱着好舒服。
他想抱的距离更近一些。
“不是……”
房东被贺庭屿暴起按翻在柔软的床垫上时,大脑还有几分茫然。
到底是谁生病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