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闲言碎语

苏辰想要换房子了。

换个有厕所、独门独院的房子。

买就不要想了，最理想的状态是租个院子。

想是这么想，但手里的钱肯定不够，还要另外想想办法。

眼下不能将就的还是生活必须品的添置，缺的物品太多，苏辰撑着伞去了一趟供销社，里面东西倒是不少，但几乎没什么亮眼的。

规规矩矩买了几个盆，又让人家给她拿了几条纯的毛巾，选了质最好的，买了两个带盖子的杯子，就是这个年代特别流行的那种印着各种宣传标语的搪瓷杯，明天带去酒吧一个，东西倒是不贵，苏辰本来还怕带的钱不够，结果才了个零头。

这下苏辰放心了，像是牙刷、袜子这种贴身用品全部重新买过，还买了个新饭盒，之前那个是铝制的，苏辰总觉得用着不太放心，这次买了个不锈钢的。

最后苏辰又问人家有没有卫生巾和文胸，话刚一问出口，旁边好几个售货员看过来，眼神中有诧异，有鄙视，还有红着脸的，苏辰感觉自己像个调戏大姑娘的流氓。

“卫生巾咱们这儿没有，百货大楼有卖的。”

内衣倒是有，但不能试穿，还要布票，她怕买回来不合身，决定下午再去百货大楼看看。

等大家都吃过午饭，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大杂院里再次安静下来。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来一阵清凉，苏辰好奇的望着窗外，这个时候的北京跟她曾经印象中的差别实在太大，几乎看不到太高的楼房，马路上行人不多，汽车更少，除了树木是翠绿的，很少能见到颜色靓丽的建筑与招牌。

看她一只手抱着一摞盆，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一只手还打着把雨伞，有人小声嘀咕：“装洋相。”

这一上午下来，走哪被人围观到哪，回头率这个词又被她赋予了新的认知。

苏辰一边听着歌，一边翻看着几盘磁带，大部分都是国语歌，且还是湾区传过来的，粤语歌只有两盘，翻到下面竟然还有一盘英文歌。

苏辰一进来，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问了几个乘凉的大爷大娘路怎么走，根据提示走到指定的公交站台，等了有十多分钟公交车才来。

要说起来，大院里这些人以前对苏辰可没什么好印象。

百货大楼里的商品确实更高端一些，价格也相对较贵，内衣价格更是高的离谱，苏辰没舍得买，只把姨妈巾备了两包，又买了点质量好点的纸，像是衣服什么的根本买不起。

只听了一点前奏，苏辰的脑海中就已经蹦出歌曲的名字，是首经典的粤语歌，歌手是后来火了许多年的实力派港星。

苏辰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牙刷换了，一口气买回来五条毛巾，擦脸的、擦头发的、擦屁屁的、擦脚的和洗澡的，全部按颜色区分开，盆也买了四个，只洗澡和洗头发的共用，其他的也分开用，袜子也换了新的，两双尼龙袜两双白色的袜子，以前的旧的苏辰也没扔，打算洗洗干净再做处理。

“不知道又去哪傍的大款儿。”

苏辰按了暂停，换上那盘英文磁带，舒缓轻柔的前奏音乐响起，仔细听了大半段，是一首没听过的歌，不过也正常，她97年出生的，除了特别经典的，八十年代的歌确实听的不多。

缺钱啊！

苏辰再次悼念自己那八位数的存款。

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菜下油锅的刺啦声，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住了五家人，再加上孩子的吵闹声，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倒显得苏辰这边颇为冷清，没锅没灶，连喝口水都要去买，幸而是夏天，冬天是一定要生个炉子的。

刚来的时候还好，长的漂亮不说，穿的还挺朴素，虽然是个外地的大家也都挺喜欢，还有人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结果没过几天，听说找了个什么酒吧唱歌的工作，发了工资后，见天的买新衣服新裙子，打扮的枝招展的，天天老晚才从外面回来，听说还跟个小混混在搞对象，大家私下里都说她不正经。

盆和茶杯、饭盒都要清洗干净再用，这会儿用水的人多，苏辰也没去跟人家挤，而是打开抽屉把收音机拿出来，摸索着按下开关。

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大杂院里多了不少人，都是下班或者放学回来吃饭的，水龙头旁挤满了人。

早饭吃的晚，这会儿还不怎么饿，没有书打发时间，苏辰实在无聊，不顾炎炎烈日又撑着伞去了百货大楼。

苏辰本来是想跟大家打个招呼的，在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后，脚步顿了顿，在众人似有若无的打量中，抱着东西径直进了屋。

苏辰这才去清洗自己的东西，顺便把昨天和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门口的绳子上。

这边的街道相对比较热闹，店铺也很多，苏辰随便走了走，看到一家书店，进去选了两本音乐相关的书籍，看到有字帖卖，也挑了一本。

杂七杂八又买了一堆东西，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昨晚那个老太太，正推着个架子车从外面回来，架子车上放着锅子、煤炉和茶碗，还有几个小板凳，像是出去摆茶水摊子的。

苏辰赶紧上前帮忙把架子车推进去，又帮着把东西卸下来，两个人抬着一水桶的茶碗去水池边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