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感谢
翌日清早, 卯时不到，天色未亮。
萧栋睁眼，他怀里抱着熟睡的孟蔓儿, 回想昨晚那一幕，嘴角浮出笑意。
她昨夜倒是勇猛得很！
萧栋轻手轻脚起身, 给孟蔓儿掖好被褥, 他穿好衣裳, 坐在床边沉思。
其实一开始, 萧栋只觉得孟蔓儿和海棠关系非比寻常。
她为了海棠, 不但出宫相见，还要在孟府小住。
昨晚他带孟蔓儿回孟府, 路上孟蔓儿遮遮掩掩，处处维护海棠。而昨夜回孟府后, 孟蔓儿及孟台夫妻也是神情有异。
由此可见, 事情不对劲。
如果张府管事真的是见色起意, 借口想抓海棠, 孟蔓儿压根不必紧张遮掩。
萧栋对海棠做了什么并无兴趣，只是孟蔓儿与她关系亲厚，让萧栋心中隐隐不安。
不过幸好，萧栋似乎信了，没有再追问。
“……”
“哦，原来如此。”
孟宜则退下，孟蔓儿盯着萧栋，一脸狐疑。
这海棠是什么来历？孟蔓儿为什么那么紧张她？
孟宜则心里苦。他是一心想将昨日之事遮掩过去。可他身为臣子, 又怎么能撒谎瞒报？
再者，昨日之事，陛下已看出端倪，他根本瞒不过。
“陛下，你这话不对！”她神色认真，孟宜则心中一惊，生怕她惹恼了萧栋。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孟蔓儿不解：“只是恰好海棠姐姐是我好友罢了。”
“哪有什么门派，她就是随便跟人学了几下功夫。几年前她来到寻仙镇，与我结识，我们就成了好友。”
最后，还是孟蔓儿憋不住了：“陛下，你那么忙，这种小事情，你也要亲自过问吗？”
“你这位好友，似乎不简单。”萧栋意味深长。
“张县尉不顾五小姐死活，难道就放任不管，让五小姐自生自灭吗？”
万万不可让萧栋知道，海棠是百谷的人，否则以后她大功告成，就不好身退了。
“她带走五小姐，张府并不同意。那么她一个普通姑娘，是如何从张府带走五小姐的？”萧栋问。
“张府五小姐母亲为张府妾室，母女在张府度日艰难，五小姐生母之前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将五小姐托付给海棠姑娘。有书信为证。”
好个萧栋，原来他已经对海棠的身份起了疑心，这一步步的，就是想顺藤摸瓜呢。
金福点头：“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瞒也瞒不住，孟蔓儿只得道：“海棠姐姐会一点武功。从张府带出五小姐不难。”
萧栋放下茶盏，看向孟蔓儿，神色平静，语气却隐有深意：“此事涉及孟妃，怎么会是小事？”
“是。”
“陛下，臣已问过张府管事和海棠姑娘，海棠姑娘的确从张府带走了张府五小姐。只是事出有因。”
孟宜则只得应下：“是，微臣这就去。”
他赶紧给孟蔓儿使眼色，可孟蔓儿压根不看他。
萧栋点头：“不要吵醒孟妃, 去偏房。”
萧栋点头：“虽说情有可原，可张起为五小姐亲生父亲，不经他同意就带走五小姐，也说不过去。”
萧栋起身开门, 金福已经准备好：“陛下, 可要洗漱？”
萧栋神色不变，看向孟蔓儿：“朕哪里不对？”
不多时, 萧栋洗漱更衣, 孟宜则也前来觐见。
萧栋习惯早起，并不困倦，可孟蔓儿却困睁不开眼。
萧栋神色自若，他端起茶盏慢慢品，随便孟蔓儿打量。
孟蔓儿一脸真诚，也不知萧栋信不信。
萧栋抬脚出门, 他关好门, 又吩咐金福：“去把孟廷尉请来。”
“算是吧。”
孟蔓儿松了口气，心累！
“这么说，她是江湖中人？”萧栋毫不意外。
“孟廷尉，昨日之事可查清楚了？”萧栋问。
萧栋点头：“你的考量也对，不过事情真相如何，也不能只听海棠和张府两方各说各话，那就这样，让张起，海棠，五小姐三方对峙，朕再判断如何处置。”
“……”还要把五小姐带来？
孟蔓儿皱眉：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
萧栋到底要做什么？
萧栋看向孟宜则：“孟廷尉，去办吧。”
“怎么会？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只是讲义气，又心地善良，同情五小姐，不忍五小姐在张府被欺负，所以才将她带走。”
“那她出自何门何派？”萧栋继续问。
萧栋话音未落，孟蔓儿已经急匆匆走了进来。金福根本拦不住。
即便在百谷，几个长老也不会逼着她早起练武。
见孟蔓儿无精打采，睡意朦胧，萧栋有些心疼：“孟妃，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必，我不困。”孟蔓儿立即道。
她得盯着萧栋，不然一会儿孟宜则把海棠带来，还不知道出什么篓子。
萧栋哭笑不得：“你不困？”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孟蔓儿强打精神：“不困，我精神着呢！”她说着揉了揉眼睛，眼底都困得泛出泪。
“……孟妃，你既然不困，不如陪我一起读书？”
“好。”
孟蔓儿脑袋晕晕，点头答应。
孟蔓儿闺房中的书都是一些杂书话本子，萧栋让金福去找孟台借来一本《论语》，低声念书。
他声音舒缓沉静，如风过深林，溪流缓缓，让人心安平静。
孟蔓儿坐在桌边，以手撑着脑袋，她听着萧栋读书，萧栋读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觉得浑浑噩噩。
不多时孟蔓儿便垂下脑袋，趴在了桌上睡着了。
“……”萧栋好笑，睡得真快，方才还嘴硬说不困。
他小心把孟蔓儿抱到床上，为她脱下鞋袜。
巳时，孟宜则将张起，小碧，海棠几人带来了。
萧栋在孟府前厅审问此事。
“陛下，两日前小碧的生母莲儿已经去世。这是莲儿之前托人送给海棠姑娘的书信。”
萧栋接过书信展开，纸上字迹虚浮无力。
信中言明张起薄情冷血，一心只好女色，对后院妾室及妾室子女毫不在意。莲儿重病将死，便将女儿托付给好友海棠，给女儿谋一条生路。
孟宜则又说：“陛下，张起妾室莲儿乃歌姬出身，入府不久便被张起厌弃，又因张府妾室十余人，庶出子女多达二三十人，张府供养不起，莲儿无依靠，出生不好，她们母女更是度日艰难。”
张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海棠将小碧拉过来，卷起她的衣袖：“陛下请看，小碧在张府过得奴婢都不如，这狗官不配养这孩子！”
小碧六七岁，她紧紧贴在海棠身边，显然十分亲近她。
“陛下恕罪，微臣知错！”张起吓得赶紧磕头。
“张起，为夫不仁，为父不慈。杖十，降为县衙差役，不许再纳女色，善待妻妾子女，若有再犯，以命抵罪。”
张起赶紧道：“谢，谢陛下！”
“这孩子，你就带走吧。”萧栋对海棠道。
“谢陛下。”海棠松了口气，这事总算了结。
海棠带着小碧磕头谢恩，萧栋冷不丁问：“听闻孟妃说，海棠姑娘出自江湖门派，不知是哪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