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月考出成绩很快。
周五当天,年段排名就被贴出来，学校贯彻只贴年段排名前三百名的学生，剩下的不公布排名,但可以自己上校园网查。
高一年段一共一千一百名学生，有四分之一是国际班,他们考试也只是种在参与,高二下学期就被家里安排出国。
早读刚开始，班主任就把各科成绩单发下去,她神色不悦，故作气恼。
“总排名没进二百的自觉站起来。”
然后,路觉舟看见自己的前桌站了起来,接着身边像是冒出的萝卜头,一颗又一颗，稀稀拉拉地站起来五六个人。
路觉舟默默地站了起来,别说前三百，前六百都未必有他。
“时了,你才刚来,成绩不急，坐下吧。”
班主任和颜悦色，路觉舟松了口气。谁知他屁股还没碰到椅子，班主任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路觉舟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顾言薄的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懒洋洋地问了一句，虽说也没错，但路觉舟总感觉听起来有那么点令人浮想联翩的意味。
总不能是熬夜学习吧？
顾言薄掀了下眼皮算作回应，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看上去困倦又疲惫。
路觉舟沉默了下。
路觉舟就没什么压力，因为他不在这个全班这个范围里，他连考试都可以不参加，自然没把他算进去。
路觉舟愣了一下，“我喊他起来。”
顾言薄抬了下眉，又低低应了一声。路觉舟不满他的敷衍，“我和你说认真的，今天老师还说放个假，心都野了……“
“你是想看我的成绩单？”
“熬夜对身体不好。”路觉舟说，“你别总是熬夜。”
顾言薄睡觉这么沉吗？
路觉舟记得以前稍微有点动静，顾言薄都会惊醒，后来睡眠质量好了不少，但不至于睡不醒。
如果路觉舟的爸妈在这，大概要惊掉下巴。路觉舟自己都没什么自控力，还会劝学？
“嗯。”
“你晚上熬夜，白天就没精力上课，这样影响学习。”
路觉舟眨了眨眼，班主任指的全班应该不包括他吧？
班主任指的人里会不会也包括顾言薄？
看起来很生气，要不要把顾言薄叫起来？
他从没见过顾言薄打架，就算遇上别人挑衅，顾言薄也是冷眼看着，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不至于脾气大到被吵醒了就要给人开瓢。
“顾言薄。”路觉舟压低嗓子。
路觉舟犹犹豫豫，小声地喊着顾言薄的名字。没得到回应，试图伸手拉一下顾言薄，两人都坐后排，还隔着走廊，路觉舟伸长手臂也没够着。
“还有呢？自觉点。”
这是他认识的顾言薄吗？
“今天班主任说了，期末考进年纪前二百会组织班级活动，应该是去周边游，“你别……”
“别什么？”
他挪了下椅子，歪着身子去拉顾言薄，忽然被前桌拦住。
“你笑什么？”
顾言薄小学成绩很好,还能自学初中课本,底子应该不差，但高中课程那么难,他不听课怎么可能跟得上。
路觉舟试图把成绩单从顾言薄的手臂下抽出来，还没用力，顾言薄悠悠转醒，抬眸看向顾言薄。
路觉舟原本想说，别拖大家后腿，a班学生成绩都挺好，万一就只有顾言薄一个人没进前二百，倒是会招人恨。
“你干嘛？”前桌一脸惊恐。
下课铃声一响，路觉舟就走到顾言薄的位置旁，他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成绩单被他压在手臂下，只露出了一个边角。
“关心我？”
路觉舟看了眼坐在隔壁组的顾言薄,他还在睡觉。路觉舟思考了下。这一个月来，从没见过顾言薄清醒地听完一整堂课。
“你昨晚又熬夜了？”
“才放假一个月，心都这么飘。周末两天调整下，下周都给我收心好好学。期中考全班进前两百名，我们就组织下班级活动。”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路觉舟很好奇顾言薄熬夜到底在干嘛，他不沉迷游戏，也对很多大众娱乐不感兴趣。
他睡眼惺忪，眼尾还有点红晕，看上去是真的没睡好，路觉舟不止一次看见顾言薄精神不佳的模样。
“顾言薄有起床气，上次篮球队的人来我们班找人，不小心踢到顾言薄的椅子，当时顾言薄的脸色阴沉的，要不是后来老师来了，那椅子都要砸脑袋上。”
两人讲小声话，班主任已经让那几个同学坐下。
路觉舟还是不信顾言薄是意气用事的性格，他记得顾曜小时候带人欺负他，顾言薄也没动过手，长大了脾气渐长？
路觉舟还没说完，顾言薄忽然翘了唇角。
提到班级活动，大家又兴奋起来。
“好了，一人三千字检讨。”
“……不不不，你别动他。”前桌惊恐地拦住路觉舟。
路觉舟理直气壮，“我就是看看……”
“也没不让你看。”顾言薄直接把成绩单递到路觉舟眼前。
只是看了一眼，路觉舟就顿住了。
因为顾言薄的分数高得令他意外，语文被扣了几分，数学和物理满分，再往下看，就算被扣分的地方也只是个位数。
“……”
看着路觉舟逐渐惊愕的神色，顾言薄又觉得有些趣味，“你刚想说什么？”
“我……”路觉舟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你……”
“所以你每天熬夜是真的在努力学习？”
顾言薄像是听到什么离谱的话，眉梢微挑，“这么简单的题需要熬夜学吗？”
路觉舟：“……”
简、单？
“你考多少？”顾言薄反问。
“不是很好。”
路觉舟不是特别在意，他一个大学生纠结高中成绩做什么？
国内外课程也不一样，没有比较的意义，何况这是个尖子班，路觉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和尖子班的同学比成绩？
“你熬夜了吗？”
话题跳得有些快，路觉舟茫然摇头。
“那似乎不影响学习。”
路觉舟：“……”
“我、我和你们又不一样。”路觉舟这个时候反倒记起来自己的人设是个傻子。
顾言薄没接话，路觉舟又问。
“住宿的事到底行不行？”
上回顾言薄没有答应，路觉舟也知道他领地意识很强，路觉舟之前可以顶着小孩子的身份厚着脸皮住进去，现在他怕顾言薄把他丢出来。
顾言薄没说行不行，路觉舟退而求其次，“那晚上不行，中午呢？午休一下总可以吧，我不睡你的床。”
高中部都是二人寝，就算一个人住也是有两张床。
“我先适应一下宿舍环境，我保证不吵你。我中午不睡觉也好困的。”
路觉舟软磨硬泡，试图动摇顾言薄的决定。
“你想午休啊？”程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走了进来，“宿舍楼有空寝室，你去申请下也能住。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孤单，中午可以来我这午休。”
“宿舍都是一米八的床，咱俩都不胖，睡得下。我有时候也不午休，就是回宿舍打游戏。”
“床让给你都行。”
路觉舟不是真想午休，他是想借午休的二人世界拉近距离，程炀横插一脚，路觉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而且拒绝了反而会让顾言薄觉得奇怪。
“那……”
“不用。”说话的是顾言薄，“他住我那。”
“啊？”程炀愣住，“可是你不是不让人进你宿舍吗？连我都不让进。”
顾言薄：“你不洗袜子。”
“我哪里不洗袜子了，我只是想攒着一起洗。”宿舍有洗衣机，程炀嫌天天洗麻烦，都是攒着一起洗。
“再说了，大家都是这样。时了，你……”
“我不是。”路觉舟否认地飞快，“我从不堆袜子。”
“真的，你信我。”
路觉舟就差对天发誓。
“那说好了，我中午去你宿舍？”
得到顾言薄的允许，路觉舟开始期待午休，程炀好端端地遭受了“排挤”，心底很不服气，“哪个男生天天洗袜子，gay里gay气的。”
顾言薄一个眼神扫过去，程炀扬装没看见，还反将一军。
“网上都说爱干净的男生十有九gay。我身边一下两个爱干净的男生……”
“正经直男谁天天把gay挂嘴边。”路觉舟不客气地回怼。
妄图扳回一局的程炀：“……我钢铁直。”
“哦，是吗？”路觉舟默默后退一步，“那你刚才还想和我睡一张床！”
程炀百口莫辩。
“好兄弟之间睡一张床不正常吗？”
“正常啊。但是把gay挂在嘴边，又要和兄弟睡一张床的不太正常。”
“等等。”程炀打断路觉舟，“是你先说要借宿，顾言薄没有收留你，而我热情的收留了我的好朋友，你竟然在质疑我？”
“再说了，我有女神，才不喜欢硬邦邦的男人。”
“我也不喜欢。”路觉舟反驳。
程炀被路觉舟带跑偏了，猝不及防对上顾言薄投来的视线，这才想起来“gay不gay的”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顾哥怎么就同意路觉舟住进去了？
程炀不否认自己是个话多的，路觉舟也没比他安静到哪里去，刚接触那几天，由于路觉舟的外貌，程炀对他有那么点天真呆萌又需要被照顾的滤镜。
现在两人经常互怼，路觉舟的小.嘴比他还能叭叭。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很安静？
“杵在这干嘛？”顾言薄扫了他一眼，“快上课了。”
“哦对。”程炀这才想到正事，“就你不是让我盯一下那谁吗，他回国了。”
那谁是谁？
路觉舟竖起八卦的耳朵，没等他接着听，顾言薄点头应了句。
“上课了，你先回教室。”
“嗯，那我们微信上说。”
路觉舟：“？”
别啊。
干嘛微信上说，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吗？
程炀走了，路觉舟还眼巴巴地看着他，顾言薄都不用多问，“想听？”
路觉舟连连点头，“可以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