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说完,又凝神看着小姑娘,没见反应。
几乎是放弃了,白桥在她的床铺边坐下,如这几日一般,静坐。
没过多久,忽而感觉衣角一动。
白桥以为有虫,毕竟在山里被虫爬过皮肤也是这样极轻的触感。所以他下意识地拂开,只听“啪”地一声。
“……”
一时寂静。
马六看着白桃的手背泛起红来,忽然反应过来:“小姐?”
小姑娘强睁着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生平第一次被这样打。
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桥当即抓了她的手过来轻抚,哄道:“不疼不疼。”
白桃慢慢清醒过来:“二哥?”
“人都没认清呢,就记得吃了。”白桥的手指再她脑袋上点了两下,又问:“现在有没有不舒服?”“有。”白桃小声道,“想吃蟹。”
白桥失笑,这几日把大家急疯了,结果她醒来不管不顾,只知道吃。
“你放心吧,都有呢。”白桥失笑,温声道,“带了很多回来。”
沈宴清开口道:“螃蟹性寒,体虚时不可食用。”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白桃下意识一愣,而后朝一旁看去。
青年背着光,长身玉立,目光相对时似乎也愣了一下,接着她走上前来:“我再把一次脉。”
白桃抿紧嘴唇,语气平淡:“你怎么回来了。”
沈宴清面色微僵。
“小姐不知道,这几日多危险。”马六给白桃解释道,“那日回家路上,我们一众都遭了劫,之后小姐就昏过去了,吐血了好几日,可把我们急坏了。”
“阿枕也是放心不下小姐,所以才回来的。小姐生病时,他也旁守了好几日了。”
白桃眼前一亮:“真的吗?”
沈宴清扯了扯嘴角,马六有些夸大,但他并未出声否认。
小姑娘当即伸了白腕子来,沈宴清上前把脉:“已无碍。”
白桃高高兴兴地收回手,问他:“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沈宴清回答:“既然小姐已无碍,那枕某就告辞了。”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黯然失色。
白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嗔道:“就问别人,也不问问你二哥。”
小姑娘“哦”地一声,接着就把脑袋埋进白桥的肩,显而易见不开心。
白桥无奈,转而问沈宴清:“是有急事要走?不如留下来吃饭,我们家还没有好好谢过你。”
沈宴清回答道:“不必,身有要事。”
白桃扭过头,哼道:“让他走,谁稀罕他回来!”
白桥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纠正道:“不可以这样说。”
他最严厉的话也止步于此了,接着就朝沈宴清道:“这几日你忙前忙后,实在辛苦。虽然你可能不图什么,但让你空手离开,传出去,于我们声名有损。”
马六帮腔道:“是啊,你多留一日,我们好好谢谢你。”
沈宴清唇角僵了僵,他们山匪还挺讲究。
正说时,白娄和白桃的大哥白樟带人进来,看到白桃醒过来高兴不已。
白家人把白桃的床铺围了个水泄不通,问七问八,又去找来大夫。
储南确认白桃无事,重新开了药方,众人才安心下来。
白娄提议得庆祝一下,便吩咐人去采买。转而又走到沈晏清面前,恭敬道:“这几日多谢枕大夫照顾。”
“这里是十两银子。”白娄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沈晏清,“一点心意。”
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一年。
沈晏清下意识拒道:“不必。”
“这几日我们都看在眼里。”白娄道,“我们家的规矩如此,请大夫收下。”
一旁的白桃突然出声道:“收下以后,就要走了吗?”
白娄和沈晏清一齐看向白桃。小姑娘别过脸去,极不情愿似的:“这谢礼就当做是你的盘缠,免得你走不到镇州去。”
白娄顺水推舟:“你就收下吧。”
既然如此,沈晏清便不再推拒,将十两银子收下。
一旁,身为大哥的白樟一眼能看出白桃的不高兴,便捏了一把白桃的脸蛋,道:“都是汗。”
“有备好的热水,先去沐浴吧。”
白桃躺了几天,确实不太爽利,便爬下了床。
临去沐浴之前,白桃看了沈晏清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白桃沐浴,马六空闲下来去睡觉。
沈晏清意欲离开,又被白桥拦住。
“别走的那么急。”白桥笑嘻嘻地道,“留下来用个饭再走吧,也算是感谢你。”
沈晏清终于知道白桃是跟谁学的。
他没有那么迫切要离开,也想趁此机会再观察一番,索性同白桥一起在屋子里坐着。
“枕大夫是哪里人?”白桥问。
沈晏清下意识警惕起来,回答道:“以前在浥州生活。”
“浥州我常去。”白桥似乎来了兴致,“浥州哪里?”
“川安城。”
“怎么要去镇州?”
沈晏清回答:“枕某自小跟着外祖父生活,学了些看病的法子,后来跟着商队背井离乡,在浥州落脚。年初接到家书,说外祖父病重,所以回去。”
白桥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对白桥道:“段家小四爷来找小姐。”
白桥道:“就说小姐不方便见。”
沈晏清心中奇怪,很快明白,白桃上次就是在平吉楼出了事,白家维护女儿,便会跟段家翻脸。
对沈晏清来说,这是好事。
那人离开后,白桥又问沈晏清道:“枕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
沈晏清笑笑,不答。
这番试探的确有些奇怪。
白桥不依不饶,继续问道:“枕大夫还未成亲吧?”
还不等沈晏清说话,白桥就补上原因:“否则见外祖父,不可能不带妻儿。”
沈晏清反问:“白兄何意?”
“没什么。”白桥笑了笑,“就是想为枕大夫介绍一门婚事。”
“你看我家小妹性子天真活泼,貌如珠玉,枕大夫可有意迎娶?”
不愧是白家兄妹,前后没通气,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