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峤瞥了眼房里的火盆:“你那儿也有?”
池冉点点头。
祝峤嗯了一声,两人就此分别。
池冉回到房间,一头扎进被窝,外头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早起的小狐狸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老板,老板,快醒醒,马上就要开张了,你怎么还没起床啊,门口等吃饭的客人快排到钱塘江啦!”
邶急吼吼地拍门,少年被惊醒,睁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闹钟,心里咯噔一下,坏了,睡过头了。
他从床上蹦起来,动作迅速地穿衣洗漱,像阵风一样刮进后厨。
今天的菜单是宋嫂鱼羹,干炸响铃和糟烩鞭笋,外加蟹粉小笼,柳繇骂骂咧咧地做着准备工作,一见到他就嚷嚷要涨工资。
池冉煎鱼的手一顿,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你不是不在吗?”
柳繇大怒:“娘皮西的,老子天天起得比狗早,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平时克扣工资也就算了,胡焕你他妈还污蔑老子旷工,卑鄙,丑陋,贪婪,无情无义的资本家!”
池冉:……我就说了一句。
大堂里,食客一批接一批地进来又离开,邶忙成了陀螺满场转,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收拾餐具,池冉往门外看了眼,饶是如此,等候的队伍依旧长得望不到尽头。
而人间有味的外卖生意以清河街南段为中心,已经辐射至整个临安城,覆盖率高至七成,猫咪小骑手们的数量经过几次扩张,达到了上百只之多,在大四喜的带领下,如一尾尾游鱼,迅捷地穿梭于各条大街小巷,将印有q版小白狐logo的保温箱准时准点地送到每个订餐人的手里。
淘宝店的订单早已排到半年后,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池冉不得不在首页挂上通知,每个id仅可购买三瓶泡菜,两斤大麦茶,一斤柿饼,一斤粽子。
然而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抢购人间有味的货品,几乎所有买家都发动了身边的亲朋好友,原本就有淘宝id的直接一键下单,没id的注册id也要买。
不长的时间里,小饭馆在全华夏火得一塌糊涂,甚至引起了国外老饕们的注意,终于人间有味冲破国门,走向了世界。
每周一次利润盘点,池冉看着计算器上长串的数字,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好多钱呀!”
“小老板!”
就在这时,异管局清河办事处的办事员吴垚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喜色地告诉他:“你一直在找的那条尾巴的主人找到了!”
事业红火,要找的人也有了消息,走向狐生巅峰的池老板开心极了,赶忙问:“在哪儿?”
吴垚侧过身,露出祝峤凶残的冰块脸:“呵。”
池冉:……
池冉被吓醒了。
“还好是个梦。”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大概放了火盆的缘故,房间里温度很高,一摸后背全是汗,头发也湿漉漉的,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身上的被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
空气的湿度很大,奇怪的木质味道粘腻腻的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想按床头的夜灯,才记起村里停电了,只得作罢,索性黑暗并不能影响九尾狐视物。
池冉先捏了捏被子,原本干燥柔软的被此刻潮得能拧出水来。
哪来这么多水?
他的视线在黑黢黢的房间里逡巡,最终看向头顶,雪白的天板仿佛被水浸泡过,呈现出一种类似泥浆的深灰色,细密的水珠正源源不断地从这片深色里渗出来,落到地面,床上,溢散在空气里。
床尾的火盆还在持续燃烧,往外散发热量,火与水的碰撞导致整个房间又热又闷又潮,宛如一个巨大的培养箱,至于在培养什么,池冉不敢细想。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动作间有什么细小的片状物从余光里一闪而过,纷纷扬扬,如烟似雾,更像不合时宜的……雪。
池冉猛地停住,指尖在床沿上轻轻一抹,白色的“雪”仿佛有生命般吸附住他的皮肤,并试图透过毛孔拼命往里钻。
呼——
窜起的狐火瞬间将这些“雪”烧得一干二净,池冉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几乎被“雪”覆盖,如果非要用一个比喻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沙暴过后的京城,不仅床铺,连衣柜,窗台上也全都落满这种未知的片状物,只有火盆周围的一小块地方还算干净。
潮热的环境和诡异的“雪”让池冉头皮发麻,一刻也不想多待。他飞快跳下床,拉开房门,下一秒与外面的人四目相对。
“祝局长!”池冉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亮爪子。
祝峤一如既往的冷静:“嗯。”
池冉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麻袋似的拖着一个人:“吴哥?”
吴垚双目紧闭,嘴角带笑,被祝峤从一个房间拖到另一个房间都没有醒,显然不对劲。
“他这样没问题吗?”池冉有些担心。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叫醒他。”祝峤冷酷地把自家员工往地上一丢。
池冉晃晃吴垚的肩膀,低低叫了几声吴哥,土拨鼠精软绵绵的毫无反应,甚至还有越睡越沉的趋势,池冉不由着急起来,他想了想,然后打了个响指,苍白的火焰在燃烧。
“嗷!”
吴垚捂着屁股,从地上一蹦而起。
“醒了!”池冉大喜。
吴垚眼角挂着泪水,委屈巴巴:“小老板,下次换个地方烧成不?”
池冉目光移到他的头顶。
头和尾总得选一个吧……
吴垚:“……不用换了,屁股肉多,烧屁股挺好!”
两人说着话,祝峤已经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走向村长夫妇所在的主卧。
和客房里闷热潮湿,堪比沙暴过境的情况不同,屋子的其他地方阴冷干燥,不见一粒片状物。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吴垚用力拍打附着在身上的“雪”,离开适宜的潮热环境,“雪”仿佛失去生命力般,轻而易举就掉了下来。
池冉刚才在房间里仔细辨认过,此刻认真说:“好像是孢子。”
“孢子?”吴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池冉耐心解释:“灵芝村的人似乎把我们当成培养菌丝的容器了。”
!!!
吴垚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我说村长夫妇怎么那么热情?敢情是馋我们身子!”
池冉:……要这么说也行。
“人不见了。”祝峤的声音隔着客厅传来。
主卧的门大喇喇开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金村长和他夫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儿子呢?”池冉问。
“也不在。”祝峤皱眉,“去其他村民家里看看。”
池冉想起借宿在别处的杨俊峰却非六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