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想得美
许清屹独自冷静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耳朵，弯腰捡起地上江映初掉落的那枚珍珠耳钉，想起高一刚开学，他重新遇见她的那天。
她也是穿这样一条淡黄色的裙子，明艳而动人。
因为儿时的发小宋梵也在四中，所以许清屹提出转学，家里没多问，很快就同意了，手续顺利办好。
宋梵为了欢迎他的到来，斥巨资买了新款游戏机，俩人窝在云景别墅区对战几百回，宋梵被狂虐，憋屈说不玩了，被子往上拉，蒙脸睡觉。
许清屹独自打了几局，睡不着，还隐隐有点兴奋，忍不住想，她变成什么样了？长高没有？还是那么喜欢哭？会不会记得他？
断断续续只睡几个小时，许清屹比闹钟先起床，拉着睁不开眼的宋梵早早赶到学校，理由是要先熟悉校园环境。
告示栏那边围了一大堆人，高矮胖瘦都有，许清屹站在最外面，只凭借一个背影就能轻易认出她。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五官等比例放大，额前留着薄薄的刘海，被风吹起来，懵懵懂懂，笑起来眼睛和月牙儿差不多，像只很好哄骗的羊崽。
江映初找到自己和余半杏的名字后很开心，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推推搡搡的，她慢慢被挤到后面，没站稳，忽然撞进一个人的胸膛，不到三秒钟，她远离，小声说：
“不好意思，同学。”
“映映，快走啦！”余半杏在远处招手，她应了声跑过去，一个正眼都没有往后面看。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转来这里。
开学第一天下课很早，宋梵不服气，说要到游戏厅再决一死战，许清屹打开小卖部冰柜，拿了罐可乐，正要说不想虐菜鸡，一道声音先传进他耳朵。
有点笨，抓了八次都没抓上来，还不知道换目标，就只盯着那个大嘴豆豆眼皮卡丘，是取决于今天的衣服颜色吗？
“不是，哥们，你手柄怎么不动啊？”宋梵问。
笑靥如，是这么形容的吧？
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以前揍过我。
许清屹让他折腾，起身去前台换娃娃币，站在江映初对面的机器，透过不太干净的玻璃，越过其余无关身影，可以很清楚看到她扬唇轻笑，脸颊带着暖意的梨涡缓缓浮现。
许清屹点了点太阳穴，宋梵乌鸦飞过头顶，疯狂搓脸，提出要换位置，他觉得自己的技术绝对没问题，肯定是那边风水克他，还拉了另一个人试试。
宋梵没听见许清屹说话，回头又问：
“给点声，去不去啊哥们？”
一局结束，宋梵拍桌叫唤：“我操，你都没放大招是怎么赢的，开挂吧？”
想来想去，没一个靠谱的，许清屹叹气，又不是要求婚，就送个娃娃搞那么正式干什么，等以后求了再说，怎么也得等毕业吧。
许清屹默默折返，重新打开冰柜，用可乐换青柠，面无表情回答说：“去。”
游戏厅里人很多，许清屹挑来挑去，挑了个能全方面看到娃娃机的位置，分心敷衍着宋梵，顺便放放水让他高兴几局。
“我们等下去游戏厅吧，抓娃娃。”江映初头发扎成高马尾，走到旁边的冰柜，拿了罐青柠汽水。
领完书到教室，许清屹才发现他在西楼的三班，离东楼七班隔了一个长长的走廊，对面就是无数个班级窗口，但江映初的座位并不在那边。
抓完皮卡丘，他开始想，要怎么打招呼。
这姑娘还爱钻牛角尖，越得不到越想要，有这毅力珠穆朗玛峰都能登上了，许清屹无奈叹气。
——你还记得我吗？
要是她说不记得了呢？
——我们曾经见过。
这话像来讨债的。
许清屹越过隔在中间的机器，向江映初走近，任何关系的第一步都是从名字先开始的，那他会说——
许清屹心里怦然一动，却在她抬起头来的瞬间躲开，侧过身没敢看。
许清屹走到最后一排，面对墙壁，趴在桌面，手绕到脑后，指尖自然搭在后脖颈，不吭声。
“你好，我叫许清屹，春意几许的许，清风自来的清，屹然山立的屹。”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江映初转头，看见了什么，向许清屹的方向跑来，明明只差两步，她却没有停下，直至擦肩而过，对着另一个人笑。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
许清屹颓然低头，把没人要的娃娃送给路过的小女孩，独自在隔壁唱片店门口的椅子坐下。
起风了，天色渐晚，路灯亮起来，他手肘撑着膝盖，把自己放空，老板好像很喜欢jay，单曲循环同一首歌——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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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江映初推开房门，看到许西华坐在书桌后面，慢条斯理地泡茶，黑色衬衫，眸色偏浅，眉宇间皆是成熟稳重之态，看起来清冷又漠然。
等小号架好镜头，江映初拿稿子坐到对面：
“许总，我们可以开始了。”
许西华淡笑，抿了口热茶，放在桌面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他看了眼号码，本想挂断的动作顿住：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江映初点头，许西华走到落地窗，她不经意看过去，发现他衣领往下的脖子有两道红色划痕，像是……指甲抓的。
江映初想起那次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撒下去的热搜，说许西华两年前就已经隐婚，妻子年龄不大，具体信息也扒不出来，至于为什么没有公布，外界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许西华的婚姻情况并不像传言里所说的名存实亡，塑料夫妻，反而如胶似漆。
许西华侃侃而谈，阅历丰富，专访进行得很顺利，才刚收尾，江映初的小腿突然被抱住，她低头，可爱团子笑嘻嘻看她，在委屈撒娇：
“姐姐，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给柒柒发信息？”
“……”
江映初蹲下抱住团子，安抚摸脑袋说：“姐姐忘了，以后会给柒柒发的，我们可以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