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18隐秘
宿醉的好处对于曲春来来说大概是一夜好眠,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别人所说的后遗症,一瞧手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靠在床上发呆。
将昨晚上的一切记忆在脑袋里面梳理了一遍,随着记忆涌上心头,心情也变得五味杂陈了,有对徐归的厌恶和失望,也有对徐佑之的恼火,一种自己被当作傻子耍的感觉。
气着气着就笑了,他抱起徐佑之买的银渐层,捏了捏它的小爪子,轻声道:“宝贝,你爸真是个混蛋,就会扯谎骗我……”
曲春来家的猫儿,都叫宝贝,没有其他名字。
但是总得来说,他觉得是轻松的,他心里没了最后一丝怀恋和留恋,心里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种类似于在前男友面前证明自己比他过得好的自豪感。
他起来时候没看见徐佑之,还不习惯了一下,他记得昨天晚上他是抱着他睡觉的,旋即他又想到,今天是周一,徐佑之需要上班。
他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嘴角带着笑:[混蛋!骗子!狗东西!快回来给我做零!].
徐佑之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徐家老宅里,他看着一群兴师问罪的人,他一人站在中间,眉眼间带着笑:“爸,这是干什么,三堂会审呢?”
只见他爸、他妈、他大哥以及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二哥都来了。
他爸妈都是头发全白的老人,只是老人精神矍铄,半点不服老,还能拿着棍子追着他跑三里地。
他妈是一个眉眼温柔的人,最先说话缓和气氛的也是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徐佑之笑着回答:“我给您带了一个儿媳回来。”
李丽华见他这么生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中间极其散漫又淡然徐佑之:“三儿,怎么回事?昨天我都没瞧见你,你做了什么好事?”
徐建国大喝一声:“住口!认什么认!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懂什么!徐家的脸面不要了吗,徐佑之他为什么长成今天这个混账模样,都是你惯的!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徐家老宅是一个四合院,三进三出的院子,带着古朴陈旧的气息,这样一个环境下,徐爸爸满是沟壑皱纹的脸显得更加严肃了。
徐佑之挨了几闷棍,李丽华反应过来,连忙抓着徐佑之的手,眼里带着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三儿!没打疼吧。”
徐建国登时就憋不住火气了,挥着拐杖朝着他打了过来,丝毫不顾徐妈妈还站在徐佑之旁边,徐佑之护着徐妈妈,用自己的背去接他挥下来的棍棒。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真是个没脸没皮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这是做什么,三儿又怎么了吗?”徐妈妈穿着一身灰色的旗袍,盘着银发,面容温柔。
“你问问你的好儿子,昨天干了什么好事?”徐建国举着手上的拐杖敲了敲,眼神极其冷酷。
徐佑之点头,“真的。”
“爸!”三个儿子同时开口阻止了徐建国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徐建国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多年身居高位,被人奉承,早就不是那个被指着鼻子骂攀高枝的窝囊男人了,所以他也不再那么敬重、害怕自己的妻子。
徐佑之沉默地摇了摇头,不在意的笑了笑。
徐妈妈是最疼老三的,不光因为他是最小的孩子,还因为他是对她最孝顺的人,经常来看她,带的礼物,通常都是最真心朴实的东西。
李丽华登时眉开眼笑,激动的站起来,抓着徐佑之的手:“真的?那可太好了。”
她推开徐佑之的手臂,愤怒地看着徐建国:“徐建国,儿子这么大了,你还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想什么样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佑之找了男人老婆,我也认这个儿媳妇.”
二哥徐宽之连忙上前去拦着,徐毅之坐着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家庭混乱。
徐妈妈表情凝固了一瞬,望着依旧淡笑不语的儿子,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李丽华见被二儿子拉着还不消停,一直叫嚷着要动手的徐建国顿时怒了。
李丽华已经悄悄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这辈子都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从前父母疼爱,后来丈夫宽厚,儿子孝顺。她这辈子顺风顺水,从没有被这么吼过。
徐佑之对着他妈笑了笑,只是其他人却笑不出来了,徐建国冷哼一声,脸颊气得通红:“儿媳妇?那可是个男人!不知廉耻的东西!”
徐佑之见状,沉了脸色,轻轻摸了摸徐妈妈的头发,为她勾起散落的发丝,低声安慰道:“谢谢母亲,我来和他说,您先去休息好不好?”
李丽华气得面红耳赤,这几乎算是这么多年,她听过最难听的话,她委屈得全身都在颤唞,脑袋充血,下一秒似乎就要晕倒了。
徐佑之拍拍她的背,看向沉默寡言的徐宽之,轻声道:“二哥,你将妈带回房间去,我等等就来。”
徐宽之看了一眼徐佑之,垂下眼帘,拉着难过的李丽华下去了。
“父亲,我有话和您讲,还是让大哥也走开吧,您大概不会想让他听到我接下来说的话。”徐佑之语调平静,心里却并不如脸上这般的冷静,有翻滚的烈焰在燃烧。
徐建国坐回椅子上,冷笑一声,随后看了一眼徐毅之,徐毅之便也走了,整个堂厅只剩下父子二人。
“你有什么屁快放,敢丢徐家的脸,我就抽死你!”
徐佑之站在他跟前,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又觉得极其荒谬:“爸,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是同性恋呢。”
他不能理解面子真的如此重要吗?
这话一出,徐建国脸皮微微一抖,眉眼间阴沉了下来,他望着徐佑之,那表情有惊讶、有怀疑更多的是凶狠。
“爸你听说过没有?同性恋其实会遗传的啊。”徐佑之并没有听说过这种遗传可能性,只是张口胡诌的:“您和已经死去的老管家是怎么回事?大哥和他手下的秘书是怎么回事?大嫂为什么会和大哥离婚?您要我直接说明白吗?”
徐建国眼皮狠狠一跳,抬头看着徐佑之淡然无惧的脸,手上的拐杖已经挥了出去,啪一声,打在徐佑之肩膀上,徐佑之动都没动一下。
徐建国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被人拆穿隐秘的难堪和愤怒,他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有数,今天如果不是您咄咄相逼,让我妈伤心了,我不会多说什么。您骗了我妈五十多年,我希望您继续骗下去。如果我妈伤心了,你最想守住的秘密也别想守住半点儿。”徐佑之眯着眼警告他,脸上都是对于亲情的冷漠,还有一丝对于徐家血脉的恶心和厌恶。
他十二岁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别的男人厢房厮混,他忍了十八年从未跟人提过半句,却再也不亲近父亲,甚至一度产生生理厌恶。
徐佑之爱他的母亲,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美好的人。所以他讨厌这他虚伪的父亲,那令人作呕的行径让人不耻。
他们以同性恋这种标签为耻,他偏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们恶心又虚伪的遮掩,在这个烂到根子、压抑本性、虚伪至极的家里,他偏要肆意妄为。
将徐建国、徐毅之那块遮羞布揭开,让他们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但也许他们这种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在每次旁人提起他,辱骂他是同性恋时,也每时每刻提醒着他们,他们有多恶心。
徐建国怒目圆睁,他举着拐杖的手有些颤唞,他绝不会承认这个事实,骂道:“昏涨东西,我是你爸,你就这么威胁我?!拿那些子虚乌有,毫无证据的荒谬言论,就想威胁我!”
“父亲,别装了,我看你装了这么多年。您不累吗?”徐佑之随意的扯了扯嘴角,表情讽刺:“我不乐意陪着你们演戏了,我什么样您是知道的,最好别管我,否则你且看,我会不会把这个家弄得烂,将徐家这些恶心事件捅出去。”